在一中的校园里,你可以看到一个长发飘飘、身材修长的女学生,作为从小被娇惯的女孩,作为一中的“校花”,她快乐得如一只刚会飞的小鸟,她骄傲得如一只五彩的凤凰。但谁会想到,这纯真 的快乐和骄傲却在读高三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年,她爱上了自己的语文老师。
感到 缺少了什么,心里没着没落的。
我觉察 自己无药可救地爱上林老师,是他去地区 当普通话大赛评委的那几天。林老师走了,难过 和失落一下子将我罩住,我的心仿佛也被他带走。我迷迷糊糊地跟同学们走进教室,却不知道老师讲的是什么。我脑子里全是林老师的影子,一会儿计算林老师到了什么处所 ,一会儿猜测他正做些什么,一会儿又担心 他会不会出事,就这么痴痴迷迷地想,连老师叫我起来答复 问题都浑然不知。
以后的几天几夜,我茶饭不思,仿佛大病一场。
林老师回来前的那个晚上,我悄悄踱到教学楼后面,痛苦地思索了一夜。我知道这场“师生恋”将要面临怎样的阻力,我甚至预觉得 结果可能是悲剧的,我推导了一个一个可怕的结果,一遍一遍申饬 自己必须 中断这份情感。但最终,所有决心和偶尔涌现 的理智都在猖狂 的情感面前轰然坍毁 。爱他,用生命去爱,用青春去爱!对,唱一出现代 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演一部中国版罗密欧与朱丽叶!当东方的曙光将早霞 染得微红时,一个坚决而勇敢 的决定也在我心头酿成:向林老师表达我的爱,就在下次见到他的那一刻。
那天晚自习,我没到班里去,我向班长谎称我病了。我知道林老师一定会来寝室看我的。果真 ,上课半个多小时后,脸上有几分倦意的林老师涌现 在我面前。他用关怀 的目光望着我,我莫名其妙抽噎 起来,这让林老师不知所措。几分钟后,我突然站起身,低着头塞给他一封信,然后快速跑出了寝室。
那是一封浸满一位浪漫少女自尊、勇敢、狂热和莫名泪水的情书。
当天晚上,我似乎 真的病了,折腾到子夜 ,才迷迷糊糊睡着。我做了许多 离奇古怪 的梦,一会儿梦见林老师抖着我的情书讥讽着我,骂我小小年纪不知道怕羞 ,一会儿又梦见林老师拉着我的手,望着我深情款款地说:“我爱你。”……
第二天的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我坐在座位上,怀里像揣了个小兔子。我羞涩地期待 着林老师爱的回应,我想,哪怕是他一个多情的眼神,我就会义无反顾地将自己全部身心在浪漫之火中烧成灰烬。
然而,那天走进教室的林老师一反常态、形象逆天!讲台上的林老师是一个陌生的邋遢汉子,皱巴巴的西服与紫红色的球衣配在一起,像锯条拉在瓦片上那么别扭,脚上是一双脏兮兮的白球鞋。
班里出奇的宁静 ,几十双眼睛惊奇地瞪着林老师。
“俺们今天来上十八课。”林老师用方言开了腔。
笑声哄然而起,像是要掀失落 屋顶。土得失落 渣的“俺们”,从林老师的口中出来显得那么不协调。在我心目中,陈老师王老师李老师随便哪位老师都可以这么说,但林老师弗成 以,林老师,他才气横溢,他风度 翩翩,他是骑士,是君子,他头发一丝不乱,目光炯炯,他是学者,是作家呀!窝囊和陋俗 怎么能属于他?
“笑什么家伙?有什么家伙值得笑的。”土语方言又起,“其实真正的林森就是这样的。”此言一出,班里笑声更响亮了。
林老师等人人 稍微宁静 一些,接着往下说:“你们看到的林老师是讲台上的林老师,他被一团圣洁的光环罩着,为了与圣洁相匹配,他必须 精心地包装自己,那个林老师是美化了的林森,而现在的林老师才是真正的林森呀!生活中的我常趿拉着拖鞋,蓬着头垢着面随处 闲逛。我的嘴巴吞吐的不仅是知识,更多的是叼着烟卷,灌着烈酒,有时还粗话连天……”林老师的方言不知不觉又变回到抑扬顿挫的普通话,他加大音量问:“这样的人是骑士吗?是君子吗?生活就是生活,它不仅仅是朗诵啊!”林老师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瞄了我一眼,我分明看出,那眼神里有善意的提醒,谆谆的期望,还有几丝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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