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灵申饬 了我,教育了我。你的心灵也申饬 过你,教育过你。因为你我本是彼此相似的。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合 ,除了我谈论着我,在我的话语中有一点争辩;你掩饰着你,在你的隐匿中有一种美德。
喉咙发出的声音。在心灵申饬 我之前,我的听觉迟缓,只听到喧闹和呼叫招呼 。可是现在,我能倾听寂静,听到它的合唱队正唱着时光的颂歌和太空的赞美诗,宣示着隐幽的奥秘。
我的心灵申饬 我,它教我从榨不出汁,盛不进杯、拿不住手、碰不着唇的器械 中取饮。在心灵申饬 我之前,我的焦渴是我倾尽溪涧和贮池中的水浇熄的灰堆上的一粒火星。可是现在,我的思慕已变为我的杯盏,我的焦渴已变为我的饮料,我的孤单 已变为我的微醉。我不喝,也绝不再喝了。但在这永不熄灭的燃烧中却有永不消 失的快乐。
我的心灵申饬 我,它教我去触摸并未成形和结晶的器械 ,让我知道可触知的就是半合理的,我们正在捕获 的正是部分 我们想要的。在我的心灵申饬 我之前,我冷时满足于热,热时满足于冷,温和时满足于冷热中的一种。可是现在,我捕获 的触觉已经疏散 ,已酿成 薄雾,穿过一切显现的存在,以便和隐幽的存在相结合。
我的心灵申饬 我,它教我去闻并非香草和香炉发出的芳香 。在心灵申饬 我之前,每当我欲闻馨香时,只能求助于园丁、香水瓶或香炉。可是现在,我嗅到的是不熏染和不挥发的馨香,我胸中充满 的是没经过这个世界任何一座花圃 ,也没被这天空的任何一股空气运载的清新的气息。
我的心灵申饬 我,它教我在未知和危险召唤时答复 :“我来了!”在心灵申饬 我之前,我只在熟悉的声音召唤时才起立,只在我踏遍走熟的途径 上行走。可是现在,已知已酿成 我奔向未知的坐骑,平易已酿成 我攀登险峰的阶梯。
我的心灵申饬 我,它教我不要用自己的语言——“昨天曾经”、“明天将会”——去权衡 时间。在心灵申饬 我之前,我以为“曩昔 ”不过 是一段逝而不返的时间,“未来”则是一个我绝弗成 能达到 的时代。可是现在,我理解 了,眼前的一瞬间有全部的时间,包孕时间中被期待的、被造诣 的和被证实的一切。
我的心灵申饬 我,它教我不要用我的语言——“在这里”、“在那里”、“在更远的处所 ”——去限定空间。在心灵申饬 我之前,我立于地球的某一处时,便以为自己远离了所有其他处所 。可是现在我已明白,我落脚的处所 包孕一切处所 ,我所跋涉的每一段旅程,是所有的途程。
我的心灵申饬 我,它教我在周围居民酣睡时熬夜,在他们清醒时入睡。在心灵申饬 我之前,我在自己的睡榻上看不到他们的梦,他们在他们的困盹中也寻不到我的梦。可是现在,我只是在他们睥睨 着我时才展翅遨游于我的梦中,他们只是在我为他们获得自由而愉快 时才飞翔 于他们的梦中。
我的心灵申饬 我,它教我不要因一个赞颂而自得 ,不要因一个责难而忧伤。在心灵申饬 我之前,我一直疑惑 自己劳动的价值和品级,直到时日为它们派来一位褒扬者或诽谤者。可是现在,我已明白,树木春天开花夏天结果并不企盼赞扬,秋天落叶冬天凋敝并不畏惧 责难。
我的心灵申饬 我,它教我明白并向我证实:我并不比草莽贫贱者高,也不比强霸伟岸者低。在心灵申饬 我之前,我曾以为人分为两类:一类是我怜悯或小看 的弱者,一类是我追随或反叛 的强者。可是现在我已理解 ,我是由人类组成一个集体的器械 组成的一个个别 ,我的成分就是他们的成分,我的蕴涵就是他们的蕴涵,我的希冀就是他们的希翼,我的目标就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如果犯了罪,那我也是罪人;他们如果做了某件功德 ,那我也以这件功德 而自豪;他们如果站起身来,那我也一同起立;他们如果落座,那我也一同落座。
我的心灵申饬 我,它教我知道:我手擎的明灯并不专属于我,我唱着的歌也不是由我的资料 谱成。如果说我带着光亮 行走,那我并不就是光亮 ;如果说我是一把上好弦的琴,那我并不是弹奏者。
兄弟!我的心灵申饬 了我,教育了我。你的心灵也申饬 过你,教育过你。因为你我本是彼此相似的。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合 ,除了我谈论着我,在我的话语中有一点争辩;你掩饰着你,在你的隐匿中有一种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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