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燕吗?我丁岩。哪个丁岩?你不记得了,就玩儿望远镜那个。
对,没错,就是我。没有,暂时还没想起什么新的情况。你别着急,这才几天工夫啊,你得给我时间,我静下心来好好想。
咋了,没什么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我主要是想向你请教点问题,老话不是说了嘛,人民群众有啥困难,就得找警察叔叔。
你不是我叔叔你还不是警察呀,我就想问问,如果我真把凶手的模样回忆起来了,你们是不是得派人来保护我?
不保护那哪成呀,凶手万一要打击报复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呢?
给我保密也不成,现在的凶手都贼着呢。你们不派人来保护我,那我就不想了。
不是我不想你们就破不了桉,万一我要想起来点啥,不就能让你们少走点弯路吗?
行,有你这话就行,我希望,不,我强烈要求,到时就派你来保护我。这事你做不了主?
那我找你们队长,找你们局长……”
电话挂断了,丁岩再拨号码,里面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丁岩站起来,长长伸个懒腰,慢慢踱到东屋去,眼睛凑到望远镜上,仔细地在小树林里寻觅。
林子里全是一对对儿相偎相依的男女,大部分人都有些亲密的动作。
丁岩一个个看将过去,咧着嘴傻笑。
丁岩今年28岁,开了家广告公司,生意一度做得挺红火。
半年前,他出了次车祸,有个小子酒后驾车,拦腰撞过来。
丁岩折了两根肋骨,送到医院躺了半个月。
出院后没多久,就把公司关了。
做生意手上肯定赚了点钱,从此,丁岩每天花天酒地,人也变得极其懒惰,干干净净的家被折腾得乱七八糟,就连自己出门,都邋遢得不成样子。
有人说,那次车祸,除了那几根肋骨,他脑子也被撞坏了。
还有人说,丁岩患了绝症,艾滋不太可能,应该是癌。
他这是秋后的蚂蚱,知道自己没几天可蹦了,所以,这才憋着劲享受生活。
对这些传言,丁岩只是笑,避而不答,就连他那几个最铁的哥们,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丁岩喜欢上了女警察的事,有人给他出主意,还有人劝他死了这条心,丁岩听着烦,就喝酒,每回都喝得醉醺醺的才回家。
这个星期里,丁岩已经打了六次电话给凌燕,现在凌燕看是他的号码,根本就不接。
没办法,丁岩只能跑到外面公用电话亭,还得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小区门口有个联通的话吧,他就进去,每个话机都拿起来打一通。
话吧老板挺纳闷,问他给哪个狐狸精迷上了,他就回过头去骂死瘸子,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话吧老板也在小区里住,跟丁岩挺熟的,每次碰上了都会打个招呼开个玩笑啥的。
电话联系不上凌燕,丁岩就上公安局去。
考虑到凌燕在刑侦队,里面的警察都带枪和铐子,丁岩决定还是不进去触那霉头。
他就在公安局外面等,一等就好几个小时。
终于等到凌燕出来了,丁岩也不管她跟谁在一块儿,抬腿就冲她面前去,有时候手里还会拿着一捧花,多数是玫瑰和百合。
凌燕的同事显然把他当成了凌燕的追求者,所以这时候大多会开个玩笑就把凌燕丢给丁岩。
每次凌燕都不给丁岩好脸色,花送到跟前,要么砸回来,要么扔垃圾桶里去,然后夺路而去。
丁岩也识趣,没敢拦着。
他估量自己的小身板儿,拦也拦不住。
当警察的,都练过武,把他们惹急了,一个大背摔你个满地找牙,你还没地方哭去。
但就算凌燕再不给丁岩面子,可也架不住丁岩的屡败屡战,而且是愈战愈勇。
“你到底想干什么吧?跟你说了,没事别往我跟前凑,我看着你就烦!”凌燕说。
“烦着烦着就习惯了。”丁岩居然还能笑。
“你这人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谁家盖房子怎么没把你砌墙里头。”
丁岩还是笑:“这不留着帮你破桉子嘛,实在要砌,也得砌你家屋里去。”
凌燕欲哭无泪:“你都帮我破啥桉了?好容易当回目击证人,却连人家什么模样都没看见。你说你就这点能耐了,谁不长眼真把你砌墙里去了,那肯定也烂尾楼。”
丁岩嘀咕:“谁家有幢烂尾楼,估计半夜都得头蒙被子里偷着乐。”
他这边还没嘀咕完,人家凌燕已经一熘小跑到路边了,一挥手,拦下辆出租车。
丁岩还不死心,跟过去。车子开动,凌燕脑袋伸一半出来,叫一句:“有本事你把凶手模样想起来,我请你吃大餐。”
丁岩呆立在路边,眼神迷离,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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