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是老贺的。
老贺告诉他,黄金洞刚好有一家老夫妇,儿子没结婚刚得急病死了,想买女尸配阴婚,让他去自己谈一下价钱。
涂三军从相册里拿出一张妻子的单人照,雇了一辆出租摩托车,按照老贺提供的地址,半个小时就到了黄金洞李家庄子。
那户人家房屋是数十年的老式青瓦房,木质的大门特别破旧,门楣上,挂着长长的白布条。
涂三军走进门,堂屋里,一对60多岁的老夫妻,形容枯槁,双双蹲在黑色棺材前烧着纸钱,黑蝴蝶般的纸灰在空中翻转……
“你们要买女尸吗?”涂三军走近,问道,拿出了妻子的相片。
老两口抬起眼,看着相片,眼神对视了一会,老头问道:“怎么去了?”
涂三军道:“车祸,这是我老婆,刚死一周,没有太明显外伤,尸体很完整……”
“你为么要卖她?”老太婆浑浊的眼睛望望他。
“女儿才四岁,要开颅手术,没钱……”涂三军心里压抑得仿佛深秋的败草,无力的回答。
“可怜的人啊……你也可怜啦!”老太婆忽然嚎哭起来,抱住涂三军,软软的倚在他身上,边哭边诉说:“我的唯一的崽,叫李潇,好听话的,刚从外地学技术,想养野猪……结果就得了急病死了……”
涂三军搂着老太婆,哭得几乎晕倒过去。
涂三军参加了那老夫妇的儿子的葬礼。
也是妻子和另一个男人阴婚的婚礼。
狭窄的山道上,两具棺材,一溜白色的送葬队伍,唢呐声凄凉的吹奏着,冥纸纷飞,长长的白色挽幔中,几缕鲜艳的红色夹杂其中……
既是葬礼,也是婚礼。
老太婆大声嚎啕着:“李潇我的儿啊!我们老两口用尽家财,为你讨了一门媳妇,在那边你一定要好好过啊,儿!……”
傍晚的山风拂过,涂三军觉得彻骨的凉。
妻子的尸体卖了12万元。
涂三军恍恍惚惚回到家中,把照片重新放回相册里。
忽然,窗外的风吹过来,桌面上一只木梳掉在地上。
他捡起梳子,梳齿之间,一根黑亮的头发还在拂动。
那是妻子骆笑笑的头发。无数个日夜里,她站在窗前,梳理着自己一头黑如锦缎的长发。
泪眼中,妻子仿佛又在窗前梳头发,一边撅着嘴角跟他撒娇……
涂三军走近她,妻子却又飘然飞走了。
他揉揉眼睛,对着窗外黑色的夜空,道:“笑笑,你放心吧,女儿明天做手术,我一定把她照顾好,让她快乐,平安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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