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我以为是自己思念太久,出现了幻觉。
直到叫我的人走到面前,我才确定,那是李山。
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眉目间有了岁月,可骨子里,依然温柔挺拔。
那天,我们去了一个小饭馆,坐在里面聊了很久。
一个月前,他工作的时候受伤了,回了老家休养。
他快要30岁了,家里借着养伤的机会,给他介绍了许多女孩相亲。
其中不乏条件好的,可他一直不同意。
我听着,心里漏跳了一拍。我问,为什么不谈呢?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因为……你。
曾经,我觉得学校像个罐头,封存保鲜着懵懂的我。
而李山的工作,又何尝不是只罐头呢?
一年365天,绝大部分都是在偏远的深山里度过。
艰苦的环境,根本遇不到同龄的女孩。身处连广播信号都收不清楚的偏远山区,读我的来信,成了他生活中最快乐的事。
而等我的信,也渐渐成了他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时间终于在我们之间,施了魔法。
那是1997年,李山30岁,我21岁。
我长大了,而他并没有变老。
我们终于在最好的年华,最恰当的时刻,重聚了。
当李山问我还喜不喜欢他的时候,我几乎迫不及待地说,喜欢啊,从小到大,我就喜欢你呀。
只是说完,我才想起来,我的身边有了韩医生。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和韩医生说了对不起。
李山是我年少的梦想,是我日复一日的牵挂啊。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回来找我,问我喜不喜欢他。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可以预料的,我们的爱情,充满了阻力。
父母嫌弃他年纪大是必然的。
离得远也是个原因。他的老家,在陕西咸阳。那个年代,交通不便。
而且他的家里,也是真的穷。
几年前,李山妈妈得了重病。积蓄都花光了,人也没有救回来。
过年,我去了他们家,两间破烂的小土房,家徒四壁。
都快要迈进21世纪了,还在看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
有时觉得,我们70后,真是全中国最具浪漫主义的一代人。
生在最禁闭的时代,长在最开放的年代。
或许是因为,我们是看着“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腿,紫菱失去的可是爱情”长大的。
骨子里始终相信爱情比物质更重要。
1998年,我顶着所有人的反对,嫁给了一无所有的李山。
那时,他调去咸阳一家大型航空制造的国企进出口部,负责和日本方面的业务。
听起来是不是很高大上?
事实上,挣不了什么钱。
别看现在大家都想尽办法的进国企,当时可不是。
国企是亏损,效益差的代名词。
我嫁给李山的时候,连房子都没有。
两个人住在他单位的单身宿舍,离我上班的医院有20多公里。
为了省钱,每天我都骑自行车上班。只有天气不好的时候,才会搭公车。
有一次下班,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没带雨具,只能坐公车回去。快到站的时候,我远远看一个人影,站在站牌下。
小县城的公车站是没有雨棚的。
那个人站在漫天的风雨里,全身都被打透了。
我当时闪过一个念头,可能是李山。
我想,如果真是他,我这一辈子再苦再累都要和他在一起,永不分离。
而我没有猜错。
李山怕错过,提前就来了,在大风大雨里,站了一个多小时。
我说,你傻啊,来那么早干什么?
他说,万一你们早下班呢。这么大的雨,浇到你病了怎么办?
不经意间,被他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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