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有段时间没去上班了,脸上浮肿,经常大把药往嘴里填,还是止不住咳嗽,直到我看见,我爸咳出的痰里带着血,我神经敏感起来,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我爸只是笑笑说:“没事的。”
我爸开始整夜整夜的咳嗽,为了不影响我们,他用毛巾捂着嘴,压低咳嗽声,可我听到那沉重浑浊的咳嗽声,心里更难受。
王姨开始出去工作,因为没什么文化,只能在建筑工地做小工,每天回家时,身上都是石灰和泥块。
她顾不上换衣服,又下地除草,看着她如此操劳,我都不忍心再为难她,做完作业后,也会给亮亮讲一下题。
我在一次偷听他们谈话中,知道我爸的肺长了肿瘤,需要做手术,可我爸不愿做手术,说别浪费钱了,孩子都还小。
一年后,我爸离开了,不管我哭得多撕心裂肺,我爸都听不见了,他安静的躺在那儿,再也不会对我笑,再也不会抱着我。
我被强烈的孤独笼罩着,紧紧抓着一把黄土不愿撒手,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下不去,直到王姨把我搂在怀里。
我爸走了,我也做好王姨离开的准备,毕竟我也快15岁了,可以去打工养活自己。
我已无心上学,反正早晚都要退学,就不用好好准备考试了,这样在离开学校时,心里不至于太难受,期中考试,我三科都挂了红灯笼,我准备在让她签字时,提出退学的想法。
王姨在看到成绩单时,阴着脸半天没说话,然后扬起手想要打我,可手没有落下,她的眼泪落了下来:“我想让你学有所成,吃再多苦也愿意,可你的成绩,让我怎么有脸跟你爸说……”
我的内心一下被刺痛了,眼泪刷的流下来,原来,她不曾想过要抛下我,而我却把自己抛弃了。
我开始认真上课,可一阵一阵的腹痛,让我直冒虚汗,到了夜里,实在疼痛难忍,我疼得“嗷嗷”直叫,王姨过来询问时,我已疼得说不出话。
她二话不说,把我扶到三轮车上,拉着我去医院,在过桥上坡时,她骑不动,就下来弯腰拉着车走,家距离医院有十几里路,她一刻也不敢停,身子微微前倾,使劲蹬着车子。
到医院后,她跑着去找值班医生,没有看清台阶,腿没迈上去,身子摔趴在了台阶上,她双手撑地,爬起来就往医院跑,边跑边喊:“医生!医生!快来救救我闺女!”
经过诊治,医生说我的了急性阑尾炎,需要尽快手术,先交5000块押金,王姨把我留在医院,回家借钱。
我爸生病时,已花光家里所有积蓄,我家的多灾多难,让叔叔和村民们避之不及,她一晚上敲了很多门,说了很多好话,却没借来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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