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写写我的妈妈,因为写母亲和妈妈的文章太多了,又都是名人名篇,从老革命家朱德,到文学家老舍,从冰心到贾平凹。我怕玷污了妈妈那颗要强的心,一直不敢提笔。但是我真想写写妈妈。已经十几年了。
妈妈,你在那里还好吗?我要给妈妈写几句话,了却我这么多年的心愿。
妈妈是个极要强的人,母爱是伟大的,母亲是慈祥的。但是,我觉得这些话不足以说明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是一个身有残疾的人,一只手和一只脚自小得了病,一只手伸展不直,走路有些跛足。
妈妈的一只手能干女人们所能干的一切活计。我记得在我十二三岁之前,穿的衣服鞋子都是妈妈一针一线的自己做的。妈妈用膝盖牙和一只手纳鞋底的镜头,到现在也清晰地刻在我的海脑中。十二三岁之前我没见过妈妈睡觉的样子,因为我睡着了,妈妈才开始给我们洗衣缝补,我醒来了,妈妈早已经把饭做好了。
小时候也没见过妈妈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样子,只记得她等全家吃完了,用一只手将剩下的,不管是盘里碗里的,统统的倒在一个盘子或碗中,在桌子的一角,低下头,一手拿着筷子,她的那一只手是端不起来碗的,呼呼啦啦地很快,连汤带水的吃完。当然不知道妈妈饱了没有,妈妈吃过饱饭吗?我真的不知道。妈妈从来不说。
妈妈很会看护小孩儿,爸爸单位的同事,街坊邻居们的孩子有了病,都会找到妈妈帮忙。这时候妈妈很热情,也会很自豪。乃至到现在我的孙女儿得了病我都会想:要是妈妈在就好了,妈妈会看看,摸摸,闻闻,然后说,没事儿,吃多了,多喝点水,好好观察着。先别吃药呢。但妈妈不是医生,也不识字,可我很信服她的判断,儿子小的时候妈妈总是这样说。每次都会平安地度过。
妈妈的胆子很大,遇事很有些主意,文革中,有人说爸爸是叛徒,开批斗会,爸爸受不了了,想自杀,妈妈说你到底叛徒了没有,爸爸说没有啊,妈妈就说,那你不能死,你死了就真成叛徒了。家属们组织开批斗会,说妈妈是资本家小姐,要批斗。妈妈坚决不去,说:我没干过坏事,毛主席说出身是不能自己选择的。除非你们打死我,把我抬去。由于妈妈的强硬和坚持,爸爸,挺过来了,妈妈自己也没什么事儿。邻居有个大妈,就是去让人家批斗了一回,上吊自杀了,其实她的老伴儿只是个开了间中药铺子的郎中而已。这一点爸爸很佩服,街坊们也很佩服。
妈妈愿意听我们说国家的事儿,单位的事儿,家里的事儿。最愿意知道的是孙子孙女们的事儿。妈妈没文化,但是很能分清楚事儿。
妈妈已经走了十五年了,当年她八十四岁。
妈妈,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我们都挺好的。您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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