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日,晚上11点半,两位从重庆到武隆天生三桥风景区的乘客下了车,我便调了头,准备空车回城。因为感冒发烧,我晕得厉害,尽管我非常努力地克制自己,但车还是呈S型在行驶。
还好夜深人静,路上车辆少,但还是有经过的车子被我吓得连按喇叭。
我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去看医生。但这里距离主城一两百公里。如果我去武隆的医院,凌晨4点肯定就交不了班了,就得多掏200块份子钱。所以,我想撑到回城。
车刚开出几百米,四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拦下了我的车,说要回城。要是平时,我求之不得。可今天情况特殊,为了乘客生命安全,我不敢冒险。于是我对他们说我感冒了,正发烧,不载客了。
“感冒发烧?那你怎么跑武隆来?”“你还亮着空车灯呢?啥意思?”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一边说,一边拉开了车门。出租车行业对顺带回城的乘客一般收费都是半价或者更低,这是个不成文的规矩。刚才来的时候我收的400块,这会只好答应200块,带他们回城。
车厢里的气氛很压抑,我紧握方向盘,尽量让车子呈直线行驶。
上了高速,他们谈论着关于电梯的一些事情。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他们是重庆能源专科学院的学生,趁着元旦放假来武隆玩儿的。
我的头越来越沉重,眼睛也不停地打架。高速走了30公里左右,出租车突然从中间道路飘到了超车道,我吓了一跳,赶紧将方向打了回来。
几个男孩也跟着惊叫起来,坐在副驾驶的男孩心有余悸地说:“喂!师傅,不想拉我们也不用这样吓我们吧?”后排一个胖乎乎的男孩伸过头来:“喂!刚才你那招漂移太刺激了,我喜欢!再来一个!”
我对他们说不是故意吓他们,也不是什么漂移,真的是我生病了,头晕得很。
“真生病了啊?那你赶紧让我们下车啊!”坐副驾驶的男孩挑衅地说,后面的几个也就跟着闹:“对啊!赶紧让我们下车。吓死宝宝了,我的小心脏啊!”
我知道他们是在故意气我。高速路上下客,情节可比拒载严重得多。
但是渐渐地,他们都不说话了。因为,尽管我非常努力控制自己,但刚才那种“漂移”越来越多。后排一个男孩开腔了:“喂,师傅,你真感冒了哇?”我点点头。
“能撑得住吗?要不让我来开?”我没回答,也没打算让他来开。可我的头越来越眩晕,连续跑了好几个“S”型,吓得几个人连连惊叫。
“喂!师傅,我拿了驾照一年多了。真的,不行你看看?”刚才那个男孩把驾照递过来。想着离重庆城区还有100多公里,还要开一个多小时。我心一横,把车停在路边,换了后面那个男孩来开。
开始的时候,我还担心小伙子开车技术不行,努力让自己不睡过去。但是渐渐地,我的意识越来越恍惚。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有人说:“好像真的发烧了,好烫。”“我摸摸。”一只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真发烧了!”我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了。输液架上挂了3个空瓶子,还有2个小输液瓶在等着排队。阳光难得地照进来,撒了一屋子金光,非常温暖。
护士见我醒了,笑着问:“醒了?怎么样?感觉好些没有?”我点点头。
护士说我不但是重感冒,还引起了美尔氏综合征(反复发作的眩晕),是几个男孩子把我送进来的。她补充道:“你可不轻啊,大冷天的,把背你那个胖男孩儿压得一身大汗。”我被说得挺不好意思,拉开腰包拉链要去缴费。
护士说:“交过了。几个男孩子把所有现金、支付宝和微信零钱凑在一起,才帮你交了500块钱的入院费。他们在这里守你到天亮,见你还没醒来,才把车钥匙交到护士台,说等你醒了后交给你。”我问护士:“那,他们留电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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