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夫妻俩共同努力下,家中一度恢复了久违的温馨。可好景不长。2014年9月的一个周末,程俊峰一大早就去单位加班,傍晚忙完又跟同事在外面吃火锅到半夜才回去。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因怕惊醒已经熟睡的女儿,程俊峰最终克制住了自己,抱起被子睡在书房沙发上。
一连几天,两人都在生暗气。程俊峰不想低声下气地言和,夜晚就在书房沙发上将就着睡。不过,为避免女儿看出蛛丝马迹,天刚放亮他总是卷起被子回到卧室休息。一天晚上,程秀玲半夜起来喝水,见书房亮着灯,透过门缝看见爸爸倚靠在沙发上抽烟,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次日早上,她故意问爸爸为什么睡书房,程俊峰连忙搪塞说:“我烟瘾犯了,怕你妈妈受不了烟味才转移阵地的。”程秀玲半信半疑,刘香英只得出来打圆场:“你爸爸现在挺关心我了。”
可是,当女儿前脚跨出家门,程俊峰和刘香英立马收了笑容,冷面以对。此后,他们背地里吵得天昏地暗,在女儿面前却故意秀起恩爱——可每次在女儿面前强颜欢笑,带给他们的是更深更痛的折磨。
一次,刘香英和丈夫在女儿面前表演,难抑内心难受,突然蹲在地上伤心地哭起来。程俊峰也痛苦不堪:失去爱和温暖的婚姻像一盘沙,轻轻一吹就散了。但他欲离不能,欲过却千疮百孔,这样折磨人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他的心像被困在囚笼里找不到出口……
痛苦得无法忍受时,程俊峰准备草拟离婚协议书,可此时女儿已升入初中,正值青春期,如果离婚,最容易伤害到孩子……一次次,他撕了又写,写了又撕,在离与不离中的挣扎中泅游、煎熬,头上冒出了根根白发,终日像个活死人样寡言少语、无精打采。最后,他还是决定再忍一忍、等一等。不过他和刘香英彻底吵累了,索性逃避沟通和冲突,以最伤神、伤心、伤人的冷战来折磨对方!
程秀玲隐隐觉察到了爸妈间的异样,吃饭时故意让爸爸给妈妈盛饭、夹菜,让爸爸带她们一起去逛超市、吃肯德基,买衣服时让爸爸亲自给妈妈……这些是她,一个12岁的孩子能想到的改善父母关系的所有办法了,可对于已在沉默中走向死亡的父母感情而言已于事无补。
因为压抑、忧郁得太久,2016年初,刘香英检查出了轻度抑郁症,辞职在家休养。程俊峰的脾气越来越大,一点小事都能让他大发雷霆,似乎只有这样发泄下心里才好受点,家中战火频仍。
2016年10月的一天,刘香英患了重感冒,在女儿的再三要求下,程俊峰才请了假在家照顾。傍晚,程俊峰去帮刘香英熬粥,因在书房忙着处理图纸忘记关火,把粥煮糊了。刘香英随口说了句“稀饭都煮不好,你可真能干”。她的无心之语一下子惹恼了程俊峰,他把围裙一摘往桌上一扔吵起来,最后竟动起了手。正在这时,程秀玲放学回来了,看到眼前一片狼籍,地上还有撕碎的照片,她一愣,连忙放下书包不声不响地收拾起来。
那天吃晚饭时,她破例一言不发,吃完饭把碗一丢说要到楼下游乐场玩会儿,但直到晚上10点半都没回来。程俊峰和刘香英找到她时,只见她双手抱着腿,神情呆滞地坐在小区花坛边,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刘香英在女儿身边坐下来,哄了好久,总算把程秀玲劝回家。
2017年5月13日,星期六,刘香英因一件小事失控地当着女儿的面和程俊峰大吵起来,他觉得日子再也没法过下去了,再不离婚他宁愿以死解脱!他随即提出将家产和孩子全部交给刘香英,自己净身出户,每年给女儿两万元抚养费。刘香英也早想结束带给她无限痛苦和折磨的死亡婚姻,盛怒之下爽快地在他草草拟定的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第二天,他们就办理了离婚手续,终于卸下煎熬了十年的婚姻枷锁,都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口气。
见父母最终还是走到了离婚这一步,15岁的程秀玲惊恐、伤心不已,她哭泣,她哀求,她发怒,但在坚决要离婚的父母面前都告徒劳。那天,她不吃不喝,晚上啜泣了一夜,抽纸用了整整两盒!
第二天,决心以最快速度跟刘香英彻底了断的程俊峰,一大早就起来收拾行李。他头晚已联系好在广州一家外资公司做高管的大学同学,准备去那里另谋高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哭了一夜、到凌晨才疲惫睡去的程秀玲醒来时,程俊峰已基本收拾停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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