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美国社会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如果我再继续这种行径,真的有可能被情急的朱莉告上法庭,那时,等待我的就不仅仅是坐牢和罚款,我们一家的生活都有可能毁于一旦。
我只能妥协。但没想到,朱莉说了那些话后,就真的收拾行李,抛下所有的数学教辅书,跟格雷克私奔了!
朱莉“出逃”,我哪还有心思工作。我开车在各个街区、每一个朱莉可能出现的地方搜索,心急如焚。万幸的是,朱莉还知道同我太太打个电话报平安,我才不至于报警。
11月,麻省理工特训开学的那几天,我特意赶去波士顿,以为能看到朱莉按时入学,结果仍旧扑了个空。
遍寻无果后,我在家里借酒消愁,感觉多年来的心血全部白费了,对格雷克,我更是恨之入骨,不断咒骂着。
我太太责备我把女儿当作一台计算机去培养,使她失去了太多作为普通人的快乐,所以,到了青春期,她会如此叛逆,我们应该尊重她的意愿。
听了这话,我简直炸了,和她争辩道:“你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说这么幼稚的话!为人类历史带来进步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为了科研,牺牲自由与快乐?上帝赐予了女儿这样的大脑,她就有义务努力去实现目标!”
我太太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好在,据她掌握的情况,朱莉并没有脑子一热就跑去跟格雷克同居,而是带走了这些年比赛的奖金,在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只不过,无论如何询问,朱莉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的位置,还要我好好地冷静一下。
由于朱莉早就完成了学校的学业,平素也是常年在世界各地打比赛,所以学校方也不会过问。我们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谁知,今年三月,新冠疫情在美国肆虐,我们所在的加州是重灾区,整个州都陷入了瘫痪状态,孩子们停课回家,我变成了在家办公。
那个时候,我特别担心在外的朱莉,不知道她是否乖乖在隔离,是否有口罩,是否懂得科学防护?
我太太作为医生冲在抗疫第一线,没时间跟朱莉联络。而我只能眼巴巴地求助二儿子和小女儿的“通报”,看姐姐是否给他们传了讯息、过得好不好。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一天,我突然接到了医院电话,说朱莉出现发烧、咳嗽、呼吸困难的症状,经检测后竟然被确诊为新冠肺炎!
但由于朱莉年纪小、症状在美国不算重,且医院没有能力收治暂无生命危险的患者。
作为未成年人,朱莉必须回家隔离,而作为家属,我们也需要在家隔离。得到这一消息,我第一时间赶赴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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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再见到朱莉是这样的场景!只见朱莉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呼吸急促、不停地咳嗽,连个口罩也没有!顿时,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格雷克由于没有确诊,不被允许进入医院,在我带走朱莉的时候,我看到他远远地站在拐角处目送我们离开。
回家后,由于我们有从国内寄来的完善装备,每天,我都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进屋照顾朱莉,给她喂饭。朱莉毕竟只有15岁,得了这场病,她也很恐惧,一直流着泪,问我会不会就这样死掉?
我不停安慰着她,鼓励她,告诉她全家人都会和她一起,共渡难关。朱莉也终于向我敞开心扉:“爸爸,我很久没碰数学了,我想做题……我喜欢数学,可我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知道吗?记事以来,我就没有过一次完整的周末,其他同学们都去迪士尼、拉斯维加斯旅行,可我呢?弟弟妹妹可以跟妈妈出去野营,我却只能待在家里,我的生活除了做题还是做题!
“我也没享受过兄妹情,妹妹出生的时候,我在台湾参加数学竞赛,她再大一点,被你们送到爷爷奶奶家,我甚至错过了她的成长……
“还有,在学校我也不快乐。大家把我当‘怪咖’,不喜欢跟我交往;在特训学校里,我又是年纪最小的一个,更没有合得来的朋友。数学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我也需要人的温暖。
“只有格雷克没有嫌弃我,你以为只有黑人受歧视吗?我是华人,又不合群,我也备受歧视,这些你都关心过吗?现在我得了病,不知道能否好起来。
“我好想重活一次,少去几场比赛,带弟弟妹妹去露营,参加他们的运动会,可是,我还有机会吗?”
看着呼吸困难的女儿一股脑儿倾泻着压抑多年的心里话,我心如刀割,强忍着泪水,将“失而复得”的女儿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她的头。那时,我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盼着女儿快点好起来。
朱莉在家隔离的期间,我还发现一些奇怪的蛛丝马迹:朱莉的卧室在别墅的二楼,是全家最大的一间,窗外正对着后花园的迷宫。
剪草的时候,我经常可以在朱莉窗户下面的土地上发现新鲜的脚印,后来也在朱莉的窗子外面发现有人攀爬的痕迹。
这时候居然有人如此大胆,入室抢劫?终于,有一天我守株待兔,将这个攀爬的“贼”逮到了,竟然是她的男朋友格雷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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