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史上,日本战后人口的快速恢复与经济的快速腾飞无疑是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到了1955年日本人口激增为8928万,1967年就突破了一亿人口大关。本国经济更是得到飞速发展,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就恢复到了战前水平,1955年到1973年日本经济进入高速增长时期,年均增速达到10%,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强国。最初,这被看作是一个奇迹,后来变成了一段过往,自始至终都充满了谜团,引发了史学家们浓厚的研究兴趣。战后日本究竟是如何短时间内恢复人口、促进国家再次发展的?
日本首都东京
人类历史上最残酷、最具破坏性的战争当属第二次世界大战。从纳粹德国对波兰发动闪电战开始,整个欧洲都遭到了猛烈的袭击,战场也逐渐扩大,波及到了日本、中国等亚洲国家,以及苏联和美国,硝烟最终弥漫至全球各地。大量城市在空袭中沦为废墟,原子弹在日本领空爆炸,600万犹太人死于大屠杀,超过5000万的士兵与平民丢了性命。
二战中属于法西斯阵营的有德国、日本以及意大利,他们互为盟友,统称为"轴心国"。德国与苏联在欧洲持久对战之际,日本偷袭了美国的珍珠港,炸毁了美国的太平洋舰队。原因是因为美国实行的石油禁运政策,阻碍了日本在中国扩张的步伐,令日本陷入不安,决定先发制人。然而这场袭击却以失败告终,并导致美国加入反法西斯同盟,同时促使日本的盟友德国对美国宣战,战线进一步拉长。
太平洋战争
到了二战末期,德国与意大利战败投降,日本帝国在反法西斯同盟军的攻势下负隅顽抗,不惜喊出了"一亿玉碎"的口号,直到美国向日本的广岛与长崎投下两颗原子弹,在本土遭受核武器的毁灭性打击下,裕仁天皇宣布投降,这场人类有史以来最惨烈的战争得以终结。
据现今公布的资料显示,二战中的死亡总人数约有85%在同盟军一方,主要是苏联和中国。在亚太地区,日本侵略者共杀害了300万至1000万平民,其中有750万是中国人。南京大屠杀就是日本犯下的最著名的暴行,有30~50万中国平民死于日军的屠刀之下。
战争带来的伤害并不是单一的,日本也为自己的侵略行径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日本在此次战争中攻击损失约210到230万的士兵以及55万至80万左右的平民。战败投降时的1945年,日本只剩下7225万人口。
阵亡日军的尸体
日本的军国主义思潮在历史上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走上军国主义道路的日本是疯狂的。他们有着征服世界的野心,从侵略亚洲周边对外进行扩张。在军国主义意识支配下,日本国民的思想被牢牢掌控并毒化,对战争表现出极度的崇尚与狂热之情。
日本进行明治维新后,军国主义思想便逐渐形成。它的主要内核源自日本的武士道精神,统治者利用极端的爱国精神与民族主义对民众进行洗脑。在这种偏激的理念下,近乎全国人民都愿意为侵略行径做出贡献,甚至不顾个人性命,以战死沙场、效忠天皇为荣,对其他国家与民族充满了仇恨。
被军国主义思想侵蚀的日本士兵早已成为了冷血的战争机器,在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后,日军在中国境内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不仅侵占中国的领土与主权,还制造了多起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除了军队以外,日本后方的民众也陷入了战争的狂热之中。一名叫做井上千代子的女性,为了激励即将参战的丈夫、了却他的后顾之忧,千代子在新婚蜜月之际割喉自杀,留下遗书字字泣血:"为了大日本帝国圣战的胜利,我愿以死尽责,助您征战顺利"。
她的丈夫井上清一谨记妻子的遗愿,制造了震惊中外的"平顶山惨案"。井上千代子在当时还被赞誉为"昭和之烈女",她的事迹被日本媒体大肆宣扬炒作,鼓舞了整个日本社会的妇女助力战争的积极性。
日本报纸上的井上千代子
1995年,曾经在二战投掷下原子弹的B-29战机空军少将查尔斯·斯韦尼在美国国会驳斥日本右翼时发表了著名的演说:"日本士兵屠杀了多少无辜的平民与小孩,他们未曾有过丝毫的犹豫与怜悯。在惨无人道的南京大屠杀中,数十万手无寸铁的中国平民遭受迫害,这些都是事实——原子弹下是没有冤魂的。"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世界各国都遭受重创,不得不抓紧时间休养生息。大幅度减少的人口与近乎停滞的经济,迫使一些国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尽可能地减少战争带来的损失。按照常理来看,战争一方面增加了军费支出,民生用度也就相对减少,国民消费与生活水平同步下降;另一方面,受战争影响,人口基数会也有所变化,特别是男性在总人口中所占比例。
经过二战的残酷消耗,日本人口在短时间内都会明显下降,增加的人数也会相对减少,但出人意料的是,1940年日本全国总人口约为7300万,到1950年却达到了8300万左右,比起十年前还增加了大约1000万人。
这得益于战后初期的三年时间,即1945-1950年日本人口快速增长时期,这一现象在整个日本发展史上都极为罕见。其根源可以追溯到历史、国家政策、婚姻与生育观念等特殊原因,同时又离不开其经济发展状况、医疗卫生条件等环境因素。战后日本人口增长整体其实呈现出一个下降的趋势,但战争前后几年人口增长极其迅速,了解与探索这一时期日本人口快速增长背后的原因有着一定现实意义。
众所周知,日本是位于东亚的一个岛屿国家,火山众多,四面环海,领土面积为面积37.8万平方公里,却拥有约1.26亿的人口,人口数量占据世界第八。这也就是导致日本了资源匮乏同时人口又高度密集的现状。上世纪50年代,日本的人口增长率得到控制,一度下滑,1956年人口增长率为1%,到了1997年低至0.24%。
日本标志性火山富士山
纵观日本的人口发展史,我们不难发现,日本曾经也是一个出生率偏高、人口增长较快的多产系民族,特别是1945年战争结束的后三年,日本的人口涨幅最为明显,年平均增长量达到了2000万-3000万人,远远高于其他年份的800-1000万人。
在日本这段人口变动的期间内,出生率大大提高,甚至出现了二战后有名的"婴儿潮"。1947年全国出生率激增至34%,1948年为33.5%,代表着一个生育高峰期。大力鼓励女性生育是日本政府恢复人口的一个简单有效的手段,这也是日本女性相对悲惨的一个时期,值得在分析中详细阐述。
1.婚育政策的鼓励
战后日本出现的短暂生育高峰期,平均每年出生人口为270万,超越了战前二十年间的年均200万的出生人口,达到日本人口史上的顶峰,这与日本政府所推行的婚育政策不无关系。
明治初年,为了满足充实军备、发展生产力的国家需求,日本政府就曾大力推行鼓励生育的政策,严格禁止堕胎行为。明治维新后,日本深受军国主义思想荼毒,野心急剧膨胀,谋划发动政府整个亚洲的侵略扩张战争。随着全面侵华的纵深持久作战与太平洋战争的爆发,日本在亟待大量的新生力量参军奔赴前线,同时在大后方也迫切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从事生产供应战略物资。
为了适应战时国情的需要,日本政府也就对一战以来实行的计划生育政策进行改革,大肆鼓励女性生育,促进人口繁殖。
最明显的便是日本政府于1941年1月22日颁布的《确产人口政策纲要》,鼓吹"早婚多余兴国",把年轻女子的婚龄提前,鼓励夫妇早生多生,甚至一个家庭的理想状况是生育五个孩子。
二战中的日本女性
与此同时,政府实行了一系列优鼓励生育的措施,比如向多子女家庭发放更多贷款、为他们提供就业途径、减少税收、提供一些免费的物资补助等,在精神也是大肆宣传和鼓动国民婚育热情。
这也导致日本二战期间人口增长显著,1941年人口增长率为0.40%,到了1943年达到1.40%,总人口也在1873年到1945年期间由3481万人翻了一番有余,达到7215万人。这些政策一直维持到战争结束后的1948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也成为日本在战后人口快速恢复的一大诱因。
1.国内大量裁军
为了适应战时需要,奉行军国主义的日本可谓全民皆兵,整体兵力扩充到了足以匹敌西方列强在远东整体兵力的部署。即便到了战争末期,大量的士兵死亡也依然保有700多万的军队总人数。
根据当时的人口普查可以看到,战败的后果深刻影响到了日本的人口性别比例。由于二战末期战场的惨烈程度,大量男性战死沙场,男女比例相对失衡。
日本战败后,大量的日本军人以及其家属遣返浪潮的出现,也是导致日本人口增加的主要原因之一。战后抛开那些移居国外的150万人,1945年到1950年大约有500万军人和随军家属被遣返回到国内,这一行为也导致战争结束后的三年内日本社会净增约500万人口。
为了防止法西斯主义的复辟,日本军队被尽数解散,相关军事机构也被撤销,由美国在日本建立军事基地长期驻军。根据日本1947年的"和平宪法",日本放弃以战争作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手段,并且被禁止拥有任何军事建制。因此日本至今也没有军队,只有我们常常在新闻中听到的自卫队。
日本自卫队
自卫队是在1950年的半岛战争爆发时组建起来的,也就是说二战结束后的1945年到1950年这五年时间里,日本人没有在本国当过兵,甚至连警察都是少见的职业,国防与治安几乎都交由美军接手,许多成年男性自然得以回归家庭,促进了战后人口的快速恢复。
日本自卫队在人数与规模上都远远低于战前军队,现如今也只有25.5万人,可以说二战后日本国内的大裁军极大地推动了人口增长。战后许多男人的返回也为1940年代后期日本第一次战后婴儿潮奠定了基础。
3、 经济发展与医疗保障
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与社会医疗保障、文化观念的转变都是促进人口恢复的重要原因。战后日本在美国的帮助下,自身进行了一系列的经济改革措施。比如,解散财阀、确立劳动权等,使得日本经济有所恢复。从1955年开始,日本经济也从战后复兴时期进入高速发展时期,创造了"日本经济奇迹"。
日本的社会保障制度形成于上世纪20年代,是世界上较早建立社会保障制度的国家之一,并在战后得到了长期发展,至今已经确立了十分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
1945年底,日本通过了《生活贫困者紧急生活援助纲要》,对失业群体和伤残军人以及归国者实施援助。次年又实施了《生活保护法》强调了保障国民最低生活水平是国家的责任,受保护的人数逐年增加。日本政府还设立了儿童局,把保护对象扩大至所有儿童,并进一步完善了残疾人与失业者的救助体系,社会福利制度进一步完善。
战争结束后,日本的国内环境相对安稳和谐,再加之医疗卫生条件的改进,国民死亡率大大减少,人均寿命有所延长,促成了人口增长的总趋势。在上世纪50年代,日本政府积极改善医疗卫生条件,加大医疗科研投入,普及抗生素药物以及采取传染病防御措施,导致日本的传染病患病几率大幅度减少,极大改善了基础民众的生活环境。社会保障与福利制度的建立与医疗卫生条件的进步,减少了日本民众的后顾之忧,为普通家庭抚养更多的婴幼儿创造了物质与精神条件,推动了日本人口增长高峰期的到来。
4.政府默许特殊行业
战争结束后的日本失去了军队,警察也大量减少,美国成为日本的军事倚靠,这也给日本社会带来了深刻的影响。抗日战争期间,日军在中国土地上犯下了累累罪行,其中就包括奸淫掳掠,而对这一切,日本政府也采取默许的态度。美国在日本驻军管理时期,虽然不比战时那般放纵,但为了满足美军的"需求",曾经的一些非法经营场所也就被改为"接待所",其实就是慰安所的一种变相延续,而这竟然也是在官方默许之下的。
这一行为产生了大量的负面影响,比如严重伤害了部分日本女性的身心健康、性病在社会上大肆蔓延、驻日美军士气日下……当时驻日美军最高司令麦克·阿瑟曾就此现象向日本政府提议"废止公娼",但改对于该方案的决策却被日本政府一拖再拖,直到1958年才最终公布实施,而此时已经距离日本战败过去了整整13年。
在日本政府的默许下,战后日本妇女未婚先孕的情况大大增加,这也对日本战后人口的恢复起到了一定作用。
曾经风靡一时的日本电影《人证》就以这一时期为背景,讲述了一位命运悲惨的日本女性的故事。这部电影拍摄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改编自日本著名作家森村诚一的小说《人性的证明》。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日本作为战败国,被迫接受美国的占领军进驻日本。日本姑娘八杉恭子与当时的驻日美军威力·海瓦特生下了一个日美混血男孩交尼·海瓦特,而当儿子长大后千里迢迢来到日本寻找母亲时,却被八杉恭子用刺刀残忍杀害,因为这对于她来说,是一段灰暗的人生记忆。这位母亲最后也迫于压力自杀,结局令人唏嘘。
电影《人证》剧照
和日本一样,作为二战中主要的法西斯国家,德国战败后同样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遭受了何种程度的破坏,至今都难以全面理解。"德累斯顿轰炸"成了二战中最引起争论的事件之一,1945年2月,盟军对德国的交通运输中心德累斯顿发动了为期三天的持续不断的空袭,共有800架轰炸机投下2700吨炸弹,整座城市被炸为废墟。1945年,苏联红军攻占柏林,德国工业化程度最高、人口最密集的地区沦为了苏德战争的决战场。
美国记者西奥多·怀特在战后曾访问了德国炸毁程度最严重之一的鲁尔地区,并记录下目击者的叙述:"这是我见过被摧毁得最彻底的地方,出了被投下原子弹的广岛,比日本东京和中国各地区都要严重。在距离此地数英里的遥远的地方,盟军的炸弹轰炸至地面,直到现在,它也像是一幅被飓风肆虐后的光景。"
惨遭轰炸的德国城市
尽管最近遭受了冲击,但德国的抗压能力证明了该国坚韧的经济和战后恢复发展措施的有效性。与日本不同的是,德国在战后主要通过移民的方式来刺激人口增长。一道柏林墙把历史上长久统一的国家隔开,东德与西德背后是美苏政治的博弈。西德成为东方大量移民流动的主要目标,这些来自东德的移民大多是年轻且掌握一定技术的劳动力,他们的到来对西德经济的反正产生了重要的促进作用,这对规模较小的东德却造成了一定损失。1961年,在东德政府巩固边防后,东德的人口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局势。
为了刺激经济进一步增长,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西德就开始鼓励其他国家的工人进行移民。这些工人在初期都享受了较为良好的待遇,他们仅在有限的时间内工作,并在西德定居组建家庭。政府的鼓励政策使得大量工人涌入西德,外国居民的数量持续增长,到21世纪初已经有超过700万人,几乎占据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外来人口的出生率较高,自1950年以来,外国人占据德国自然人口增长的大部分,其中土耳其人是最大的外国居民群体,其次是波兰人,叙利亚人,意大利以及罗马尼亚人。
隔开德国的柏林墙
这些外来移民促进了德国战后人口与经济的增长,比起日本政府为提高生育率致使女性陷入悲惨境遇的方式相对温和,但同时也带来社会治安的动荡与一定的民族矛盾。
日本战后人口的快速增长仅仅持续了短短三年时间,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与人们社会文化观念的转变,日本政府改变了婚育政策的推行。日本的总出生率(TFR)在十年内显著下降,从1947年的4.54猛跌至1957年的2.07,而为了维持人口,一个国家通常需要将TFR保持在2.1或者更高。
据相关资料显示,日本在1950年—1957年这一时期,人口年平均增长率下跌至1.3%,根本原因是出生率的锐减。1950年日本出生率为28%,到1957年下降至17%,与欧美发达资本本主义国家的低生育水平接近,其人口特征完成了"多生多死"到"少生少死"的转变。日本在这一时期出生率的显著下降放眼世界都是少有先例的。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日本的TFR持续下降,步入本世纪时,随着年轻男女推迟结婚与分娩,到2013年这一数字仅有1.43。TFR长期下降导致新生儿数量急剧减少,老年人占总人口比例增加。日本人口快速老龄化成为其经济增长潜力不断下降的关键因素之一,使人们对日本发展前景持有一种相对悲观的情绪。
日本老龄化社会
战争的残酷性至始至终都是存在的,它所带来的伤害难以在短时间内得到弥补。尽管日本政府战后采取了大量有效措施快速恢复了人口与经济的发展,但有些手段却是令人不齿的,同时也折射出日本女性社会地位的低下,女性的附庸地位仍然根深蒂固。
尽管日本经济在战后有过蓬勃发展,但八十年代末仍然迎来了"泡沫经济"的挑战,并在随后出现了经济大倒退。日本如今所面临的人口老龄化问题也使整个社会缺乏活力,如何有效应对人口老龄化成为了日本政府需要深度思考的问题。在全球人口老龄化趋势加剧的情况下,人们应该更全面和系统地去对待经济发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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