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17岁。
家贫。
 胸口的窝窝头,就着雪。随处 是雪,一把把吞到肚子里去,才17岁,那雪的滋味永生不忘。
然后装上一车木头,往山下走,下山容易些,控制着车的平衡。上山四个小时,下山两个小时,回来时天黑了。
那是他少年时的林海雪原。
进了屋用雪搓手搓脚搓耳朵,怕冻僵的手脚突然一热坏死失落 ,脱失落 被汗湿透的棉衣,烤在火墙边,换另一套前天穿过的棉衣。晚餐依然是窝窝头。第二天早上照样五点起,周而复始。
一个月之后离开时,他怀揣一千块钱。一千块钱在70年代是天文数字,那时的人们一个月的工资不过 二十几块。
回家后,母亲看他后背上勒出的一道道紫红的伤痕,放声号啕。
那一千块钱,给家里盖了五间大瓦房。他说起时,轻声细语,仿佛说一件有趣的事情,听者潸然泪下。光陰里每一步全是修行,不自知间,早已自渡。那零下49摄氏度的牛耳河,占领 着他17岁的青春,直至老去,弗成 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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