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携君望着漆黑一片的世界,第一次觉得 绝望。正因为她双目已盲,她才听得出他的脚已经跛了。而他的声音,纵使裹挟着烽烟的暗哑,她也听得清楚明白,只可惜,她不克不及 亲眼看看他,兵荒马乱的岁月里,他的脸上多了几道创伤?
“萧雨,你敢不敢为我再演一出戏?就演那猪八戒背媳妇!”
眼前的陌生女子,激动得弓起身子,拿着手里的拐棍一直 地往地上戳,戳着戳着便戳进了他的心里。自十二年前他来到这里,便有一些事被他遗忘了,他的心终究是不完整的,他知道他的泰半 颗心都埋在了尘封的棉布下,没有人能为他掀起一角,直到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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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眉飞色舞 的猪八戒背媳妇,沈携君听得泪流满面。她这才想起,几十年来,她从未认真听过他演的戏,他也从未演过一场只给她一小我 看的戏。
萧雨不知为何这样热闹喜庆的一出戏竟惹得她哭得这样伤心,只觉她每流下一滴泪,心里便也跟着痛上几分。叉见她溘然 张皇 起来,四下摸索着喊:“萧萧,萧萧”
萧萧从白色幕布后闪出,手里挥动 着一件物什。萧雨一看,原来是他最名贵 的那张皮影。说来也怪,这张月宫嫦娥做得歪歪扭扭,可他偏认得出,且这张皮影一留,便又是十二年。
萧萧在沈携君身边绕了几圈,笑声像风中的银铃,“妈妈你看,这张月宫嫦娥做得这样丑,和小时候你做’给我的那张一模一样!“
沈携君俯身抱住儿子,心头泛起一阵绵软的痛。这是一种久违了的,只有深爱一小我 才会有的痛。
她在萧萧脸上亲了一口,指着他面前英挺的青年说:“萧萧,这是你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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