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黔北一个山村,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兄妹仨,数我的性格最古怪,爱和父母顶嘴,爱搞恶作剧,逃课去镇上的游戏室打游戏……
有一次,父亲把我从游戏室揪出来,解下他的皮带,当街打我。那年,我读小学五年级。那是父亲打得最凶的一次,要不是母亲及时赶到,气急中的父亲,有可能会活活把我打死了。
从那以后,我和父亲,极少说话;从那以后,我从来没有喊过他一声“爸爸”。女儿再怎么叛逆,她都还是个孩子,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父亲对女儿的疼爱,胜过一切。但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疼过我,爱过我。
因为家庭经济条件不好,我从小到大,几乎没穿过一件新衣服,我身上穿的,脚上穿的,都是姐姐穿过后的旧衣服。
真正让我和父亲成为“仇人”,是15岁那年。
那年我读初二。一次放学回家,父亲黑着脸问我:“你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
我一愣,说:“没有。”
父亲说:“家里就你最讨嫌(南方语言,意为顽皮),钱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偷的?”
我感到非常委屈。为什么父亲不经调查,就要把“小偷”的帽子戴在我头上?为什么他就不会认为,我哥我姐,也是“嫌疑人”?为什么他要用那种很凶很陌生的态度对我?
我一气之下说:“我就偷了,你打我吧。最好把我打死!”
父亲大概是被我气疯了,他竟操起劈柴的斧头冲我跑来!
我本能地跑。
那一刻,我很绝望。看着母亲紧紧把父亲抱住,看着父亲那副好像要把我吃掉的表情,我流泪了。哥哥担心父亲失去理智要打死我,跑来护着我,哭着对父亲说:“爸,那钱,是我偷的!你不要再打妹妹了……”
晚上,我睡到半夜,偷偷起了床。我把书包里的书,全部扔了,装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出了家门。
是的,我逃离了这个家。这一逃,就是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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