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里像有一万朵烟花炸开,耳朵里嗡嗡的,我觉得我聋了,要么就是我疯了。他在说什么?什么去世了,谁去世了?
我疯了一样的往他学校跑,甚至忘记了坐车。一路上,我哭不出来,只是机械地迈着两条腿,呼吸不了,肺炸了一样的疼,每跑一段,就要倚着墙干呕一阵。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在做梦?
我跑到他宿舍的时候,他的舍友只有一个了。
“怎么回事?”我看着他冷静地问:“我男朋友呢?”
“他去世了。他家人现在在殡仪馆,你去吧,他们知道你。”
直到在去殡仪馆的路上,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叫呕吐物窒息?什么叫“他一直侧躺着我们以为他酒喝多了在睡觉,就没喊他,发现不对劲去摇他的时候,人已经硬了”?什么叫节哀顺变?
到了殡仪馆,一间一间找到他,躺在那里的人是谁?我不认识哎。他不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是活的,会呼吸,会笑着抱我,会说很多温暖的话。
那个僵直的冰冷的煞白的人,是谁?所以,我男朋友没死啊,那又不是他。
为什么他舍友在哭,他们为什么要看我,为什么站在冰棺旁边的两个长辈,跟我在照片里看到的那么像,只是老了很多?
搞错了吧。
我转身就走,他舍友叫住我:“你都不看看他吗?”
看谁?有什么好看的,躺在那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
我心烦意乱地转身,被门槛绊了个跟头,什么嘛,这么明显的门槛竟然看不见,果然觉还没醒。
“你是倩倩吗?”那个阿姨开口。
我不敢转过身去,只是愣愣地站着。
“我们知道你,他跟我们说过好多次。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几天都可以在这里。”
我木木地走过去,他妈妈拍了拍我,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那是他的味道。
接下来的几天,选遗照、遗体告别、招待老师同学……一切的一切都很快,快得我没有知觉,没有反应,只是呆愣愣地站着。
直到火化,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推进去,被推进火里,我像是整个头皮都被人掀掉一样,突然厉声叫了起来。
我讲不出话,组织不出完整的语言,只是叫,然后往前冲,我要阻止他们,阻止那些人烧死他。
阿姨和叔叔扑上来拉我,眼泪哗哗地流。我几乎是拳打脚踢,干嘛啊,他们要烧死你们儿子!都不拉一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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