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报警也不解恨,如果可以的话,李晓贺真想把那个小流氓的手指一根一根生生地掰断,让他永远记住那种十指连心的痛。
就像此刻她心里的痛一样。
又一波沉默。李晓贺以为对方害怕了,忏悔了。但霍姐老公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他说:“洋洋还不到14岁,报警也没用。何况洋洋充其量算得上猥亵,又不是强奸……咱们邻居这么多年,平日里关系不错。这事也相当于家事,报警就太外道了吧?”
李晓贺气得险些昏死过去。这事能用里外来分吗?就算他们邻里关系不错,可并不代表然然就能随意让他家儿子侵犯。
没到14岁怎么了?就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吗?那个洋洋除了年龄,他的样貌、身材还有行为,哪一样像没到14岁的孩子。
李晓贺紧紧闭了闭眼,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一个字:“滚!”
人滚了,钱却留了下来。霍姐两口子还是指望那些钱能抵销洋洋犯下的错。
庞勇也说,那么多新闻案例前车之鉴,没到14岁的孩子不承担刑事责任,报了警也白报。最后弄得两家人撕破了脸皮,以后还怎么处?
李晓贺要被庞勇的话弄疯了。她不明白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屎吗?都出这种事了,他还想着以后怎么跟对门处。
作为一个男人和父亲,他的血性和对家人的保护欲都跑哪去了?
李晓贺不想再和他商量,她决定这件事由自己作主。话不投机半句多,平日里斗嘴吵架也就算了,眼下这样天大的事,夫妻俩立场都不能统一。李晓贺除了心痛,剩下的只有大把对庞勇及婚姻的失望。
李晓贺开始收集然然被侵犯的证据。为了防盗,她家门口很早就装了个隐形摄像头,监控范围刚好是从电梯到她家门口。
李晓贺找出早上她下楼取快递的时间段,一点一点翻看起来。目光所及的影像,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剜她的心。
她强忍悲痛,拔出拷了录像的U盘起身就往外奔。
刚到门口,想起什么,又折回卧室去拿然然事后褪下来的小内裤。
再转身,却被庞勇拦住了去路。
他说,求你,别报警。
庞勇痛心疾首:“一报警人尽皆知。然然才四岁,你想让她在别人异样的眼光和唾沫星子里长大吗?”
李晓贺闻言,像被点了穴道般浑身一紧。
庞勇的语气里,透着一个父亲所有的顾虑和担忧,她无法完全置他的感受于不顾。
就如当年她父母那般行为,导致的结果纵使让她屈辱不尽、痛苦不堪,她都没有办法去指责、去怨恨。因为她知道,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方法不尽相同。
李晓贺看着握在手里的小内裤,上面零星散着几滴血迹,颜色已经不那么新鲜,那铁锈似的暗红,却明晃晃地扎着她的眼。
她把内裤捂在胸口,张大嘴克制而无声地哭着。从早上到现在,短短三个多小时里,她好像从高山跌落,又仿佛在热油锅里煎着,皱得发紧的皮肤,再也包裹不住她内心里洪水泄闸般的绝望。
庞勇搂住李晓贺抖动的肩头,李晓贺感到几滴滚烫的泪,顺着她的头皮滑到颈窝。
她慢慢明白过来,阻拦她报警的庞勇,心里承担的痛苦并不比她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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