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前。
送小宝去幼儿园之后,我开车回家的路上突发奇想,转弯去了彭陈的公司。
大宝离开以后,我身体一直不好,也就没在公司里继续上班了。
彭陈每个月给我生活费,不够还可以再要,四舍五入,我过得像个阔太,对他工作上的事也没精力再插手。
说来倒是挺可笑的。
本想给他一个惊喜,重温一下恋爱时的悸动。
就像我还没从体制内辞职时偷跑去他公司,他能兴奋得冲过来,把我抱起来转圈圈,嘴唇贴在我耳边一遍遍地说:“蓉蓉、蓉蓉……”
我叫何蓉,这个名字很土,比不上段烟凌分毫。
所以彭陈和段烟凌一块给了我一个惊吓。
我在地下停车场停了车,正准备下车时,看到彭陈和段烟凌并肩从电梯井里走出来,他们的手背似有若无地相触。
段烟凌真的老了很多,虽然年纪比我小,但这些年来,她老得比我多。
但她还是比我漂亮。
彭陈绅士地给她拉开了车门,是副驾驶的车门。
我想段烟凌一上车,就能看见我放在副驾驶位置前面的护手霜,彭陈也能看到。
但他们的动作没有因为那支护手霜有分毫地延迟。
我瞬间知道了什么叫做如坠冰窟、撕心裂肺、吞声忍泪……
那些表示悲伤、悲痛、失落、难过、伤心、无奈、气愤的所有形容,对于那一刻以至于之后的我来说,都变得亲密万分。
我开始细心地观察彭陈。
他的情绪变得愉悦,他不再说自己不想离开我和小宝、不想去上班。
他的衣着变得讲究,压箱底的三件套西装被他拿出来,熨烫整齐。
甚至会在镜子前认真思考领带和袖扣的搭配。
他的言谈变得稀少,他不再缠着我。
不再喋喋不休地从万恶甲方的无良行径说到公司今天跑进来一只很可爱的流浪狗。
我知道我不能再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可我要怎么办。
小宝正在看葫芦娃,这个10后的小屁孩总喜欢看我小时候看的动画片。
蛇精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许冰不算是我的朋友,我和她只是高中校友。
我们唯一的交集是都曾经暗恋过那个回想起来会令人觉得酸甜的学长。
其实如果这样算的话,和我有交集的人还有很多,但她最能帮我。
我经多方打听到,她在做些给人查小道、测试男人忠不忠心的活儿,所以来找她。
说明来意之后,她倒笑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
我有点生气,但没有表现出来,却还是被她发现了。
“妹妹,我只是为你难过,你醉倒在了男人的温柔网里,已经什么都不会了。”
许冰答应了替我去查段烟凌,收费却只有传言中的一半,她说要卖我个人情。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人情好卖给她的。
但正如她所说,我已经醉倒在了彭陈给我织出来的温柔网里了。
我从前就很依赖他,在大宝离我而去之后更甚,我甚至会因为梦见他离开我而在梦里哭湿枕头。
我突然很想回家,回我从小长大的、有我父母的那个家。
我因为从体制内辞职的事和他们闹僵后,一直到两年后我才回家过年。
那时候彭陈的公司已经有所起色,不然我也不好意思回来。
防盗门旁没被春联遮住的笑脸和爱心,是我初中的时候犯中二病,用涂改液涂上去的。
爸妈没说我,还夸我画得好看。
“哎呀,蓉儿回来了呀!老何!快出来,姑娘回来啦!”
“啊!蓉儿!你回来啦!”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是个多么自私的女儿。
眼泪划过脸颊的感觉让我觉得陌生又羞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