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罗杰已经出狱,刘婶儿和刘芳去找罗家商量,看能不能变更抚养权?这些年带着这病孩子,都没人搭把手,她也真累了。
再怎么说孩子也是罗家的骨血,自己带几年了,也该罗杰这个做爸爸的管管了!天天连累外婆算怎么回事?
可罗家压根就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他们对这孩子也没什么感情,坚持说当时怎么判就怎么做。
罗杰扬言:“别以为我是法盲,这么小还有病的孩子,抚养权都会随妈!你就是告状打官司,也没用!我不会要的!”
罗妈妈也捶胸顿足又哭又骂,说刘芳是扫把星害人精,三嫁四卖的主……
除了吵一架,受了一肚子气,这次商谈没有任何结果。
刘婶儿气得肝疼,心一横想把孩子送福利院得了。
她跑去一打听,那边说只收孤儿,像她家孩子父母只是离异,又没有去世,根本不符合条件。
刘芳的新对象明确说不会帮她抚养孩子,叫她解决了这件事再谈婚事。
刘强叫刘婶儿把孩子强行送回罗家,他鼓着眼睛骂:“她爸爸和爷爷奶奶都不管,你一个外婆操什么闲心?现在娶亲有多难你知道吗?要是她害得我娶不上媳妇,别怪我发疯!”
刘婶儿既不怕儿子娶不上亲,又不想女儿一辈子就这么完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实施儿子的计划。
她抱着孩子送去罗家,罗家才不想接这个麻烦呢,立马把她推了出来,并“砰”的一声关了门。
她一咬牙,把孩子往门口一放,颤巍巍嚎了一嗓子:“人给你们送来了,我不管了!”
刘婶儿硬着心肠转身就走,走了十几米,身后并没有开门声。
初冬的寒风吹在脸上,像后娘的手,罗家一片安静,连鸡都识趣地停止了叫唤。
刘婶儿立住脚,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望着那冰凉彻骨的水泥地,望着孩子小小的无能为力的身体……
几年的陪伴与照顾,已经让她和孩子有了深深的感情,孩子现在已经会朝她笑,在她的搀扶下也能走几步了。
孩子在努力与病魔与这个世界抗争,现在所有人都不要她,难道自己也要跟着放弃吗?
刘婶儿看看自己的双手,鼻子一酸跑了回去,哭着抱起孩子回了刘家。
人抱回来了,罗妈妈却满世界宣扬,说刘婶儿毒心肠,当初见他们家条件好,就上赶着把女儿嫁过去;后来罗杰落了难,就急吼吼要女儿离婚好攀高枝;现在居然要把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丢了!
“果然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毒皆一般,唯毒妇人心!”罗妈妈扯着长调说着顺口溜。
罗杰也跳出来指责,说刘家要敢把孩子丢了,他绝不轻饶!
谁说老实人好说话?钱老爷子都说: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沙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会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
刘芳姐弟听到这些,也都骂刘婶儿死脑筋:“你要么别去送,要么就丢下别管了呀!哪有你这样的,送到别家门口了又把她抱回来,这不是自讨苦吃吗?你自己收拾这烂摊子吧,我们也不管了!”
刘婶儿终于憋不住大哭起来,带一个脑瘫儿,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现在不仅外人说她,就连儿女也指责她,她劳心劳力的付出,到最后落下一堆埋怨!这样的付出真的有意义吗?
在这种大环境下,她和孩子还有未来可言吗?
三天后,刘婶儿把孩子洗漱干净,换上新买的漂亮衣服,用一瓶高效农药结束了自己和孩子的生命。
一个憔悴的老人紧紧抱着一个孩子,画面定格成了永恒。
她用最惨烈的方式,解决了所有人的烦恼。
得到消息赶回来的刘芳,扑过去抱着老娘和幼女冰凉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她想起那天刘婶儿说的一句话:“有时候,活着比死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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