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没有和他们争辩的力气,带着女儿坐火车回了娘家。我准备了两个耳塞,应付母亲的絮叨。
母亲在朔风凛冽的车站等着,看见我们,赶紧上前,一把搂过女儿,摸摸她的脑袋,顺手接过我的行李,上了出租车,说:回家。
桌上摆着我从小就爱吃的莲藕盒子,还有干炸小河虾,吃了一口,咸得要命,她一定放了两次盐,真是不中用了。
抬头看见母亲在厨房里忙活,那忙碌的身影带给我前所未有的安定,眼前一片雾气,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母亲旁敲侧击套女儿的话,我不忍她好奇地如此辛苦,一五一十地说了。
母亲叹口气:“这是你的家,回来吧,孩子。”
我给女儿办了转学手续,回到老家上学,我也在离家不远的超市找了个理货的工作。
日子好像恢复了平静,三代女人共处一室,没有一个人提起过谢军这个女婿、丈夫、爸爸。
女儿房间的灯每晚都亮到黎明,我无比心疼,却又欣慰。
命运这只手翻云弄雨,总会让人在一夜之间长大、成熟、变老。
母亲身体也不好了,那天从家门口路过,还一直朝前走。我喊住了她,她说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不记得自己住在哪,自己是谁。
母亲害怕自己老年痴呆后不记事,想要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这样,我和女儿也就有了安身之处。
我赶紧和谢军联系,依然关机,我只能给他留言,让他回来,我们有房子住了。
第二天,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谢军。他很开心地说:“太好了,老婆。这样,赶紧哄着老太太把房产过户到你名下,她这套房子,咋不咋也得卖个200万吧?我也就不用背井离乡了,真是个好消息。爱你······”
谢军还在絮絮叨叨,可我内心天人交战。
自己的房子被他赌没了,我再要把母亲的房子卖掉,我们住哪去?母亲住哪?
我试探了下母亲的口风,母亲说得斩钉截铁:房子可以给你,但前提是,赶紧联系谢军,让他回来,把婚离了。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再次回到冰点,我根本不稀罕这套120平的房子,我要的是谢军回来。
母亲的坚硬,我的倔强,我们上辈子一定是冤家。
谢军一次次地催我,房子过户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不敢跟他说实话,他已经很可怜了,我不忍心打击他。
超市的工作很辛苦,我被分在蔬菜区。每天挑拣烂菜叶,把新鲜蔬菜上架。我像个男人一样,咬紧牙关,烂菜叶的腐烂味道让我抑郁,我感觉自己也快腐烂了。
谢军见过户的事没了下文,再次消失了,发微信不回,电话停机,我不知道这样的苦熬还有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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