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吕双的连衣裙是前扣式的,其中第二粒扣子扣错了,扣在了第三个扣眼上。
我问表姐吕双出门时是穿的什么衣服?表姐想了想说好像是件白色T恤加蓝色牛仔裤,我心里一咯噔,跟张伟民耳语了两句,张伟民脸色凝重,说带回去做尸检吧。
表姐和姐夫惊恐地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我朝他们点点头,他们也就同意了。
村民们交头接耳,说儿子的女朋友死在村里,老金家这下摊上大事了,只怕女方家不会放过他们呢!
有人嘀咕金家人哪去了?怎么没见人呢?是不是怕事躲起来了?
一个大爷不耐烦地打断他们:“你们胡说些什么!老金两口子一早去工地了,只怕还不知道这事呢!”
我和张伟民去厂房里察看,从一扇破了的门进去,一股发霉的灰尘味扑面而来,顺着楼道走向顶楼。
我注意到灰尘中有些脚印,虽然凌乱看不真切,但从形状可以分辨出,有的脚尖朝前,有的脚尖朝后。
我拉住张伟民指了指地上:“张科长,这不止一个人来过,你看这脚印,分明就是男人的脚嘛!”
“我也看到了。”张伟民点点头,又朝楼下喊了句,“你们上来查下指纹和脚印!”
两个民警上来取证,很可惜,除了几个模糊的脚印外,只在一处楼梯拐弯处的扶手上取到指纹。
楼顶是个水泥平顶,周边没装护栏,南边是村里通往县城的村级公路,北边是杂草丛生的小道,吕双就坠亡在北边的小路上。
我仔细看了一下,从楼梯口到南边的距离,比到北边要短很多,如果吕双真的喝了很多酒,她又是怎么上的这个楼?又怎么舍近求远要去北边?
这时张伟民的手机响了,他接下应了一声,随即挂断跟我说:“走,我们去见见那个金贤宇的父母,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
老金夫妇年纪才四十出头,可能干的体力活,又黑又瘦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他说他们两口子都在县城一个工地上做事,他是个泥水匠,老婆负责和灰,虽然脏点累点,一天下来也能有好几百收入,感觉也挺不错。
金贤宇是他们的独生子,去年才考上大学,和吕双不是一个学校。
这次放假回来,约一帮同学玩了几天,今天一早跟一个同学去长沙打暑假工去了。
“你们对吕双这事怎么看?”我不想绕弯子,直接抛出核心问题,“她昨天出来是不是来你家?”
“我们……”金嫂才一张口,老金突然咳了一声,她马上住了口,惶恐地看了老金一眼,又从我们身上扫过,低下了头。
“你别怕,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们都会调查清楚的。”张伟民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两夫妻,轻声说道。
“那妹子昨天是来过,不过下午就走了,谁知道会出这种事呀?唉!”老金尴尬地挠挠头,“讲真,我不同意他们处对象,年纪小没个定性不说,妹子家也太穷了,她个子又小,都不是我理想的儿媳妇人选,所以昨天她走我也没准儿子去送她,就是想着让他们断了,领导,我们就知道这些。”
老金说的也没错,我表姐身体不好,需要长期服药,前段时间病情加重,我还在亲戚群里带头募捐,给她筹医药费,姐夫老实巴交打点零工,收入也不多,吕双上大学都是贷的助学金。
他们只吕双这么个宝贝女儿,以后两口子的生老病死都指着她,谁要娶了她,确实不轻松。
“你们昨天跟她说了什么吗?”张伟民问。
“没有没有!”老金双手乱摇,“昨天是我儿子过生日,我们两口子都没去做事,除了妹子,还来了几个同学,有男有女,中午都在我家里吃的饭。妹子跟那些同学下午一起走的,我儿子也跟另一个同学约好,今天一起去打暑假工,不信你看……”
老金划开手机,金贤宇8点多发了个朋友圈:为爱走天涯,配图是长沙高铁站,大概是坐早班车去的长沙,一出高铁站就拍照发图。
如果真像老金说的这样,跟他们一点关系没有,吕双怎么会死在这里?看他这口气,不能接受这样的儿媳,吕双和金贤宇知道吗?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吕双到底怎么死的?
疑点重重,张伟民要了金贤宇的电话,要他回来配合调查,又从金贤宇那里要到了其他同学的电话,一个一个去调查。
本来这事儿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张伟民搂着我的肩:“老弟,这死者是你外甥女儿,有些事别人去办我不放心,还是辛苦你跑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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