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将莲花形的白玉缸移到了锦榻旁,几尾小小的金鱼藏在无根莲下游的欢快,华莹倚着隐囊,身上盖了一方薄衾,将养了这些时日,颊畔恢复了血色,粉润不艳,昳丽雅媚。
坐在另一侧的柏云芝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的温雅,她亦是个美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袅绕如乐。
“前日里我去了承恩公府,世子膝下那一对龙凤胎生的真好,两个长的一模一样,小嘴大眼乖的让人喜都喜欢不及。”
华莹微微一愣,元宸不让她出宫,她嫂子生的龙凤胎她并不曾见过,这几日华家的人来,都只当是她不小心落了胎,便避开不说孩子,怕伤了她的心,这柏家小姐,今日却是三番两次的提。
前面她不曾回过味,还笑着与她说话,这会儿却明显觉得纰谬 了。
柏云芝对她有敌意。
早在柏云芝说完这话后,侍立在华莹身侧的尚宫就知这人不克不及 留了,还不待华莹说话,就冷冷说道:“娘娘身子也乏了,柏二姑娘先跪安吧。”
话音一落,就朝两个宫婢使了眼色,这明华宫中的人皆是皇帝精挑细选来的,会了意便双双上前,半搀半掐着将柏云芝从榻上扶了下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摊开 ,啊!”
柏云芝怒起,看向两个宫婢便挣扎不休,倏地被踢中了小腿,吃痛的被按跪在了地上,鬓间的珠花落下,簪不住的青丝散乱了泰半 。
华莹坐起了身,微微皱眉,正要嘱咐 尚宫放人。
“就你也配为妃为后?陛下不过 是喜你一时的容貌罢了 ,不知羞耻……”柏云芝骤然抬起头来,长发遮蔽了半边娇容,藏不住的嘲讽扭曲,双目里浓烈的嫉恨幽怨,哪里还有半分方才 那温婉端淑的姿态。
“柏氏失心疯发生发火 了,还不快将她拖下去。”
尚宫厉声一喝,几个宫婢甫上前,捂了柏云芝的嘴就将人拽了出殿去。
殿中刹那静极,华莹久久愣怔,潋滟的美目低垂,白玉缸中影影绰绰映着她清冷的脸,与柏云芝并不相熟,未出阁前她是皇后的侄女,侯门贵女,而柏氏不过 是官家千金,本就是两路人,哪怕是行宴相会时,也不过 是点头 之交罢了 ,由何招来她如此敌意?
仔细想想,她忽而想起了什么来。
“赵尚宫,不消 难为她,着人送她回府去吧。”
清声婉转的悦人心,赵尚宫收敛了方才 严肃的神情,恭声说道:“柏氏对娘娘如此出言不逊,怕是心中更藏恶恨,须由宫规处置惩罚,以作惩戒,奴婢知娘娘心慈,还请娘娘宁神 ,不会伤及她性命的。”
那到底照样 燕王的未婚妻。
“你们都下去。”华莹低低叹了口气。
她想起前两年似乎有人曾说过,柏家的二小姐是喜欢三皇子元宸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阴差阳错,柏云芝又被赐婚给了二皇子元启。
小小的金鱼游的酣畅 ,可终究是困在了那不大不小的玉缸中,华莹出神的看着,手指渐渐触向水中,涟漪微荡,丝丝凉沁乱了心绪。
目间余光闯进了一双金龙靴,她弯翘的长睫轻轻一颤。
她不抬头,元宸却忍不住用手捻住了她小巧的下颚,微微用力便迫的她仰起了脸,泛着淡红的颊畔如脂娇媚,就是 那双疏离瞪视他的眼睛,水泱泱瞪得他心痒。
“朕让人割了她的舌头。”
龙袍金冠,乌发黑眸,俊美近妖的容颜,非分特别 霸然凌厉,只他看向她的眼睛,柔情的不似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