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7日,北京天坛医院。
女儿小琴睡了,苍白的脸上挂着笑意。我握着她的手,心头一阵伤心。当年,如果她跟着我一起生活,一定不会得这种病吧?
正想着,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群警察。
“你是徐应顺吗?”带头的警察问。我点点头:“是的,怎么了?”
“麻烦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有事要问你。”在警察的簇拥下,我走出病房。
“前天下午,是你拐走了徐琴,为什么?”警察开门见山。
“徐琴是我女儿,不是拐走……”我慌忙解释。看来,警察是把我当成“人贩子”了。
“李华,认识吗?”“认识,是我前妻,是她报的警?”
说完这句,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叫徐应顺,是北京一家连锁律所的合伙人,小琴是我跟前妻李华的女儿。
我出身贫寒,父母都是农民,我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父母靠两亩薄田供我读书成人。
18年前,我从山东一所大学法律专业毕业,留在了县委办公室工作。经人介绍,我认识了前妻李华,一名交通局职工。
李华出生在工薪家庭,父亲是交通局的会计,母亲是小学教员,她是独生女,家境良好。
我和李华谈了不到半年,就结婚了。女方家人给我们买了婚房。
在别人眼里,我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可蜜月期过后,我和李华的矛盾很快浮现出来。我野心大,卯足劲要考到省城去。经过不断努力,我很快通过司法考试,拿到法律职业资格证书。
李华却不学无术,是她父亲找关系给她安排了这份工作。
我俩受教育程度不同、阅历不同,很难产生共鸣。一开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后来,干脆打起冷战。
李华花钱大手大脚,一件衣服或化妆品,可以花掉整月的工资。我则经常从垃圾桶捡回被她扔掉的洗漱用品,为这事我们没少“开战”。
后来,李华怀孕,给我约法三章:
第一,不许过性生活:第二,下班必须按时回家;第三,不能单独同女性交流。
条件虽然苛刻,但为了顾忌孕妇心情,我还是答应了。
半年后的一个晚上,同办公室的女孩捂着肚子疼得直不起腰。当时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在,我背起女孩直奔医院。
办完住院手续,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李华追问原因,我只得如实相告。没想到,第二天,李华挺着大肚子杀到单位。
当着众人面,李华公然骂女孩是“小三”,逼得女孩痛哭流涕,搞得我下不来台。
为这事,我足足生了三个月闷气,在父母的劝说下,我还是选择隐忍妥协,毕竟寄人篱下,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里咽。
原本想着生下孩子,我和李华的感情能够改善,然而生下女儿徐琴后,我们的矛盾越发尖锐。
我单位家庭两头跑,忙得连轴转,经常哄睡女儿后和衣睡在女儿旁边。李华则吃喝玩乐照常不误。
期间我恳求李华让我父母过来照顾女儿,她以“恁爹妈没文化会教坏孩子”为由,说啥也不同意。
女儿两岁时,我的身体实在熬不住,大病一场。在我一再恳求下,李华勉强同意公婆来照看孙女。
然而,我爸妈的辛勤付出并没赢得李华的尊重。她嫌弃他们不讲卫生,不让他们上桌吃饭,老人只得买了碗筷藏在厨房单独吃。
有一次,我妈吃饭误用了李华的碗,李华直接将碗扔进垃圾桶。看着母亲“吧嗒吧嗒”的眼泪,我狠抽自己耳光。
我受委屈也就算了,不能再搭上父母。一气之下我提了离婚。
2010年11月,我净身出户。临走前,看着熟睡的女儿,我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流个不停。
李华骂我是白眼娘,把离婚的过错全部算在我头上。
作为惩罚,她不要抚养费也不许我探望孩子。她说,“你这个破落户敢再来看孩子,老娘打断你的狗腿!”
有李华的阻扰,我跟女儿被迫断了联系。
离婚后,李华经常带娘家人到我工作的地方闹,当众骂我是窝囊废,诽谤我跟他人搞婚外情。
“身败名裂”后,我提了辞职,孤身来到北京,成了一名实习律师。
在北京,人生地不熟,没有资源,我只能给同事打下手,连工资都没有。
我和他人租住在不足二十平米的地下室,长年漆黑潮湿勉强能住,夏天燥热冬天寒风刺骨,我的风湿性关节炎就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
物资上的贫乏尚能忍受,但对女儿的思念却难以割舍。我经常梦见女儿挥舞着小手喊爸爸,然后我从梦中哭醒。
为了缓解思念,我坚持写日记,凭想象记录女儿的成长。
我还多次跑回县城暗中观望女儿,有几次被李华撞见,李华叫来家人对我围殴。
三年后,我终于成了提成律师、公司合伙人,经济收入大幅提高。
我在北京买房置业,彻底站稳脚跟。同时,在一次商会上,我结识了在国企做会计的杨晶,并很快走入婚姻。
2015年9月,杨晶生下儿子徐福平,我过上了一家三口的平静生活。
虽然有了儿子,我始终没有忘记女儿李琴。我跟县城的同事保持联系,密切关注她们母女的生活。
2019年6月,眼看小琴上了初中,我给她办了银行卡,定期存入学习资金。
我总是拜托同事以故友的身份,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上门探望李华母女。
“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热心的同事,李华不好意思拒绝,等彻底混熟建立起信任后,同事将内情和盘托出,称礼物都是我买的。
“先斩后奏”的做法果然灵验,李华默默接受了我的存在。
趁热打铁,我跟同事要来李华的电话,主动将电话打过去。刚开始听说是我,李华立刻挂断。我没有放弃努力,隔三差五便发送短信问候。
直到有一天,李华回复信息:“你到底想干嘛?”我回复,我十分想念女儿,想跟她通话。
也许李华被我磨的筋疲力尽,终于让小琴跟我通了电话。
从那以后,我们慢慢建立了正常交流,李华对我和小琴的联系放松了许多,不再限制通话次数和时长。
我跟李华提过,想接小琴到北京读书,遭到李华强烈反对。
直到一次,我借探望机会和小琴加了微信,在李华眼皮子底下联系频繁。
2021年11月的一天,小琴忽然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我一看,脸色苍白,萎靡不振。
我细细询问,才知道,从9月份以来,她就经常发高烧,吃药也不顶用,还伴有鼻腔、口腔、皮肤出血、骨关节莫名疼痛,经常头疼恶心。
我忧心忡忡,立刻将小琴的症状转述北京的专家,初步诊断是急性白血病。
这种病,完全不能拖。我给李华打电话,说了专家的意思,要接女儿来北京治疗,被她一口拒绝。
她知道我经济条件好,能给小琴更好的生活,所以,她很担心我把孩子带走就再也不送回来,坚持认为我是在耍手段骗她,好抢走小琴。
那通电话之后,李华拉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