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从没想过跟张成谈恋爱。
她所在的中等城市,单位的平均工资只有四千多块,张成家境一般,又每天嬉皮笑脸,不太像有前途的……谈婚论嫁,绝非首选。 ——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人吃个小饭喝个小酒吹个小风。 单位提供单身宿舍,她住8楼,张成住10楼,只要张成 下厨做饭,做好后总会把手圈起来朝下喊:“咕咕——咕咕……” 咕咕也不客气,拿着碗筷就上去了。 革命的友谊就在这种召唤中建立起来。 7月,咕咕感冒,头重脚轻,几乎每天都要去张成那儿蹭饭。 蹭完饭再回8楼睡觉。 有一天,平时固定蹭饭的四人班子少了两个女人——大叶和小米不在,只剩下她和张成。 咕咕吃完饭感觉更不好了,跌跌撞撞地朝宿舍跑,说:“吃感冒药都没用,好像又发烧了。” 张成说:“我有法子,你等会儿啊。” 咕咕刚进宿舍,张成随后就跟来了,手上拿着一包药棉和一瓶酒精。 咕咕拦在门口问他:“你来干什么?” 张成一把从背后推了她到床上,说:“别逞强了。都病成这样了,还装什么女汉子!” 他让咕咕平躺,打开酒精,拿出药棉,给她擦拭额头、脸颊和脖子。 逼仄的空间,男人的气息,温柔的触摸……明明没有想法的,不知怎么就有点不自在,但也没多想,有人触摸的感觉实在太好,咕咕很快沉沉入睡。 一大早醒来,她感觉好多了,头还有点重,鼻子已经畅通。 张成什么时候离开的,咕咕完全没有印象,她摸了摸床边的凳子,好像余温仍在。 这天咕咕上楼,正好遇到张成下楼,咕咕让一边说:“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张成故意靠近,在她耳边拨撩:“昨天晚上啊,咕咕,昨天晚上我怎么了?” 咕咕只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能听到飞虫在风里扇动翅膀的声音。她一把将他推开,对着他叫:“滚滚滚。” 旁边又有人下楼,张成迅速地、一本正经地跟她拉开距离,好像两人只是陌生人。 ——这种小动作没有让咕咕反感,反而觉得亲近。 她想起小时候和好朋友一起上学,好朋友告诉她自己喜欢班上的另一个男生,临了,告诉她又不放心,要让她保密,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伸出双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然后便好像真地能守着秘密似的,勾肩搭背去上学。要是有人问起,你俩怎么这样好啊,她们立刻一本正经地分开,站得远远地否认:“没有啊。” 咕咕跟张成道了再见,心里既温暖又遗憾。她想,如果张成家境好点,学历高点,工作努力点……两人谈起恋爱,将来一定是美好的回忆。 下班后,咕咕去了趟超市,买了水果蔬菜,后来看到一套带有水仙图片打底的碟子,想起张成回回做饭用的都是一次性碗筷,就买了一套。 这天晚上吃饭照例只有两人。 咕咕看着桌上的新碟子,心里很喜欢,对张成说:“你看,白碟子,也能把水仙衬得水灵灵的。” 张成很仔细地看了碟子,又看了看她,说:“水灵灵吗?不及本人!” 咕咕看了他一眼,嗔怪道:“瞎说什么?我一直都这样。” 张成把脑袋凑近她鼻子,说:“哦?我平时可没见你这么妩媚动人!” 咕咕正喝一口汤,被他猛地凑近,还以为要被亲上,下意识躲开,汤就洒了一身。 ——咕咕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姑娘,还经历过一次失败的爱情。可是,她从心底里没有把张成当作结婚对象,因而还不知道一个女人的欲望一旦沾上柴米油盐,就很容易生根发芽,转化成感情。 晚上,张成跟着来到她的宿舍,咕咕站在门口阻拦,说:“想占我便宜吧。” 然而,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半推半就,张成顺势推开她:“想占便宜我昨天都占了,还用今天?” 临了,又诚恳地说:“你病还没好呢。再坚强的女人,生病的时候都需要人陪,我跟你说说话,你睡了我就走。” 这句话直直打中咕咕的软肋。 她也一样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从初中就开始住校,然后上大学,工作。难得见父母一面,在单位吃吃喝喝的人不少,却没什么知心朋友。 人都是群居的动物,一个人呆久了,谁不会孤单? 还跟第一晚一样,两人说说话,咕咕就躺下来。 张成拿了酒精棉给她擦,然后又按摩。 咕咕没想到张成还有这样一手,只觉得轻重缓急拿捏得极好,从头皮到全身都舒畅通泰。她絮絮地说:“没想到你还会按摩。” 张成顿了顿,说:“嗯,我初恋经常头痛,就专门去学了按摩。” 咕咕睁开眼看了看他,笑着说:“你初恋?长什么样,很漂亮吧?” 张成也笑了一笑,点着她的鼻子说:“跟你的鼻子、嘴巴、脖子……” 他手一点点下移,终于点在她的胸前,说:“跟你的这里,一样大。” 却又迅速拿开手,转移话题:“对了,咕咕,我家里的天然气不足了,明天在这里做饭吧。” 咕咕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张成近来的表现,得出结论:这家伙想泡她。 然后又想,一个是成熟的男人,一个是成熟的女人,有这样的想法有什么奇怪? 只要动了身不动心,来日他有了相好,我也有了相好,大家挥挥手告别,将这段往事丢到风里,就好了。 最不济,保密工作做到位?平时走得最近的大叶、小米,一个出差,一个出嫁,都没空儿来蹭饭。其他人,谁管谁啊? 有了这样一个心理建设,第三天晚上,两人吃饱喝足,张成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好像一切前戏都是多余的,张成直接问她:“我带了套,要不要啪?” 然而,他也并不需要她回答,直接抱了她,放到床上。 呻吟,翻滚,肢体交缠,干涸变得润泽,拒绝变成主动,微痛成为畅快。最后一刻,已经分不清谁在上谁在下。 天快亮的时候,两人才睡了一会儿,张成的闹铃将两人闹醒。 咕咕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张成说:“咱俩睡了的事,别告诉朋友和同事,不然以后你说多尴尬?” 张成夸张地叫:“你老公会伤心的,来,你摸摸,你摸摸,心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