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夜色如墨。
女人的仇恨如同一把刀子切开坚硬的黑夜。
门开了。
并不开灯。目光做成明亮的火炬就好了。
窗子开着,风把窗帘吹成了放荡女人的裙子,左右扯着,风情万种。
床上是惊慌的男女。
艾大莉黑衣黑裤,如同夜行匪人。从身上硕大的帆布包里包出一把剪刀,月光下明晃晃的。
艾大莉甚至嘴角向一边咧,来了个邪魅狂狷的笑,然后冲过去,掀开被子,一只手扒拉开那个丰满的女人,滚一边去。
秦凯扯着一边被子角,不知道遮掩什么。
艾大莉一把扯开被子,人像豹子一样扑向贱男贱女……人竟扑了个空……
胳膊一抡,抡到一个人的脸上,艾大莉“腾”地坐了起来,“干什么,大半夜,阴森森地笑,胆小都让你吓死了!”
艾大莉“啪”地掀开被子,目光直指秦凯,看了半天,艾大莉又笑了起来,打开床头灯,拍了秦凯说:“哎,你猜我梦到什么了?”
“你能梦到啥?左不过是梦到我出轨了。你啊,我要不出个轨都对不起你!”
“我不但梦到你出轨了,还梦到我去捉你们俩,然后你猜怎么着?”艾大莉很兴奋。
“求你了,睡觉吧,明天还得开早会呢!”秦凯试图打断老婆的演讲,那怎么可能?
“我正抡圆了要打你们这对狗男女!”艾大莉笑得不能自已。
秦凯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艾大莉,他问:“老婆,咱要不要看看心理医生?”
艾大莉躺下,看着秦凯,她说:“我知道为啥做这个梦,我今天采访的那个事件就是女的把狗男女按到床上,然后跳了楼嘛!你看,我在梦里艺术加工了!”
艾大莉在晚报做社会版记者,常常写的新闻报导就是这种。
秦凯叹了口气,“你老这么弄,我都不用出轨,自己就不行了。”
“真的?”艾大莉坏坏地笑,身子热辣辣地贴过去。
秦凯的手也不老实起来,刚刚有那么一点感觉,门“咣当”一声,小耳朵站在门口哭:“老有一只蚊子跟我说话,我都睡不着……”
秦凯立刻起身安抚女儿,艾大莉平复心绪。
结婚七年,都说七年之痒。也该痒一痒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写那些新闻写多了,总把那些事往自己身上套。
一个二胎妈妈带着宝宝跳楼自杀,那个哭天抢地的老公反复说一句话居然是:“我只要我的宝贝,别的我什么都不要,为什么要带着我的宝贝去死啊?”
气得艾大莉都想上前踹他一脚,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老公,你老婆才绝望到自杀的。
合着老婆可以再找,你家的种就一定要留给你是吧?
那个女人是经历了多大的痛苦才带着孩子一起跳楼的啊?
还有那个剪了男人命根后跳楼的女人。
艾大莉不能跟秦凯聊这些,秦凯不爱听,他说:“你们那什么地摊小报,就不能写点正能量吗?”
艾大莉便搂了老公说:“我老公就是社会正能量!”不知道艾大莉敏感还是怎么,她觉得秦凯是躲闪的。
她把这话讲给初乔听时,初乔说:没有一个女人可以从老公的手里笑着走出来。你还别不信邪,你可以偷着翻翻你老公的手机。
艾大莉笑得山响,她说:“大姐,你别忘了我是干啥的,我,记者,别人家的祖坟都能挖出来。我家秦凯有事,我就亲自在晚报上写上一版!”
初乔便不跟她犟了。叫醒一个装睡的女人意思不大。
初乔便跟艾大莉安利自己最近用的化妆品:“你看我这皮肤,怎么样?
你啊,风吹日晒的,别弄的跟卖菜大姐似的!别的不说,怎么也得好好保持到咱耳朵结婚时,PK过男方亲家母吧?”
艾大莉是那种五官都很争强好盛那种,眼睛大,嘴也大,鼻梁高,眉毛也醒目。凑到一张脸上,倒也能和平共处,是那种一眼难忘的类型。再加上性格突出,到哪都是焦点。
只是,她大大咧咧的,早年间,仗着一把子青春,水嫩的小葱似的,倒也人见人爱。生了宝宝,上了三十岁,再不保养,人就像一块旷野里的石头一样,日渐风化的痕迹了。
这点男人跟女人不同。秦凯二十岁时,不显山不露水,说不上年轻也说不上老,反正落人霍里扒拉不出来的那种。
这两年,成了公司里的技术大拿,男人还是靠事业这只手支撑着的,人竟然日渐鲜灵起来。
跟艾大莉走在一起,竟然都有人以为艾大莉老牛吃了嫩草,姐弟恋。弄得艾大莉好几次差点跟说这话的人打起来。
初乔嫁进的人家有些实力,虽然当初初乔能相中那个张晓鹏让艾大莉大跌眼镜。
但初乔嫁进去,光从生活水平上就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穿的都是艾大莉没见过的名牌,请艾大莉吃的下午茶也都是东西难吃又死贵的那种。
艾大莉说:“乔乔,你拿没拿镜子照照你那样嫌贫爱富的一张脸,啧啧,老难看了!”
这世上,只艾大莉说这话初乔不生气。不光不生气,还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送给艾大莉。小耳朵那些漂亮衣服都是初乔买的。
从小,初乔和艾大莉家住邻居。那时初乔胆子小,艾大莉胆子大,谁欺负初乔,艾大莉都冲到前面去跟人打。
初乔为人清冷,不合群,也就一直跟艾大莉贴心贴肺的。
初乔决定嫁给张晓鹏,艾大莉摇头叹息:“一朵鲜花插在那啥那啥上了!”
初乔倒清醒:“其实,鲜花插哪里最后都是枯萎,不如插牛粪上,有营养,至少对鲜花好!”
初乔是打眼过去就是漂亮的女孩,细眉细眼,个子高,瘦,白。不像艾大莉,前突后翘,南方人的话说:有波有罗。艾大莉说自己是性感的蕾哈娜,初乔是细瘦文艺的海瑟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