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乱世,走私军火依旧是违法的,警察局查得很紧。陆风联系的军火来自俄罗斯,如果要从九日码头进货,风险很大。李家灭门后,码头被郑家接管,郑孝派去了一队人马专门严查走私的东西,军火和毒品就是严打的对象。并不是郑孝有多么廉洁,这些东西一旦流入,会影响到他们兄弟的统治。
若要从其他地方押运军火,只能到沿海的杭州码头,那里也未必安全,还得经过陆路运输,困难重重。经过一番商议,军火的进入点终究还是选在了九日码头,陆风以前替人干过这事,只要花钱买通码头的警察就行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几个混饭吃的警察,李少天也没有反对。 军火从俄罗斯过来,接应的人必须提前去等候,万不能出现半点差错。计划商定好之后,陆风便和三个火\'枪手提着一箱子钱出发了。临行前,李少天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放手去干,就当这上海滩是我李少天的,没人敢动你们。” 在上海滩,李少天的手下只有陆风和石袋,还有一个瘸子阿权。陆风接货了,石袋要忙生意,李少天只觉无聊透顶,遂让手下将阿权扶到了花园,一来有助于他的康复,二来可以与他谈谈心。 几经秋雨,花园的花早就谢了,绿叶依旧鲜嫩,总算是有一点值得让人留恋的。生命就是这样可贵,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珍惜时发现竟已失去。 阿权道:“少爷,我听石哥说,你让陆风去运军火了。” 李少天道:“不错,我准备铲除郑氏兄弟,还上海滩一份安宁。前不久,这两狗东西把市长给做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手中还在摆弄着花草。 阿权道:“少爷,我也想帮您做事,只是这腿老是好不了。” 李少天道:“都十多天了,应该差不多好了。”遂让手下取来了锤子,敲碎了固定阿权左膝盖的石膏。 阿权顿时有了信心,他右脚踩地,双臂环着两个手下的脖子,左腿慢慢伸直,踩了下去。但觉膝盖丝丝疼痛,他的额头直冒冷汗。 李少天道:“慢慢来,不要急,腿被固定这么多天了,难免会麻木的。” 阿权又试探性地踩了几次,竟真的站直了。他将手下推开,慢步走了走,喜道:“少爷,我的腿好了,我的腿好了……”李少天一脸欣慰,心想总算没辜负空明大师的教导。 就在此刻,石袋走进了后院,看着慢步行走的阿权,他尖叫了一声,道:“瘸子,你……你的腿好了!” 阿权道:“对,对,好了,好了!”异常激动,竟然哭了。石袋跑过去抱住了他,好一阵安慰,才作罢。 李少天道:“口袋,你不是去接货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石袋嘿嘿一笑,朝门口打个口哨,立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戴着大沿帽、低着头,看不清模样。直到他走近花园小道的那一刻,忽然取下了帽子,大笑道:“少爷,是我!”。李少天这才反应过来,竟是茅鸿宣。
李少天愣了愣,道:“阿宣,你什么时候到得上海?” 茅鸿宣笑道:“前天刚到,小娜也来了。” 李少天惊问道:“小娜?她现在在哪儿?” 茅鸿宣道:“她在报社,我外出办事,恰巧遇到石哥,就跟来了。” 久别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李少天向茅鸿宣探听情况的同时,石袋则在一旁向阿权讲述着茅鸿宣的事。相互熟悉之后,大家便一起来到了客厅,热闹的场面更是茶庄从未有过的。
阿权出身贫寒,没读过几天书,好不容易遇到留过洋的茅鸿宣,他自然要问东问西一番。可是阿权的问题几乎跟学术沾不上边,无非就是外国女人漂不漂亮,她们的臀部翘不翘之类的,逗得大家一阵欢笑。石袋和两个手下时不时也会插上一嘴,李少天一反常态,并没有怪罪。 小娜于李少天的恩情深厚,他一辈子都不会忘,好不容易盼到相逢,及早见一面是必须的。在客厅坐了一阵,李少天便决定前去探望小娜,便和茅鸿宣一起出门了。 李少天开着车,抽着烟,茅鸿宣则在一旁给他讲述近况。北平学生运动异常狂热,警察局到处抓人进行压制,小娜和茅鸿宣也被列入了黑名单。无奈之下,他们便逃离了北平,来到上海滩。茅鸿宣一直记着李少天入驻上海滩的想法,所以他们才没有返回杭州,想在这里打下根基。 小娜和茅鸿宣没有别的特长,就是有学问。再加上小娜在上海晚报干过,认识的人也多,便在那里找了份工作。因为担心郑氏兄弟的眼线认出,小娜做了足不出户的编辑,茅鸿宣则做了外出跑腿的记者。 最近,上海滩大街小巷在盛传许多关于郑家的事。比如郑泽被人拦路打劫抢走了轿车,坐黄包车不给钱,还殴打车夫;风雨楼被人抢劫,掌柜不知去向;仁孝赌场被神秘的赌仙赢走十多万,随后没了音讯。种种关于郑家的流言蜚语,绝对是大新闻,社长便派茅鸿宣外出调查,结果遇到了石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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