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那双眼睛

作者：喝咖啡的妖精

明明看不见路，可凤墨清却能觉得身边的人胸有成竹而且似乎对即将去往的地方或者即将看到的场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无法阻止就只能跟着对方的脚步慢慢向前，身后的江情拉着画凝，画凝牵着凤墨瑾，三人凭借着那细微的脚步声也是紧追不舍。

冷意爬上眉梢，彼岸微微弯了弯唇，忽然大步离开了魂吟的书房。凤墨清四人被彼岸的动作弄得不明所以，瞅了瞅还在等待尚未归来的其余信鸽的魂吟，顿了片刻转身便去追彼岸。

熙攘的街市上，彼岸的身影顷刻间融入到人海中，等到四人匆匆忙忙奔出来的时候，眼前早就已经失去了彼岸的身影。整个街市上人来人往，而且就在他们想要往前走的时候，一大群人忽然莫名其妙地朝他们涌来，愣是将他们往相反方向推攘地越来越远。

画凝急的干瞪眼，可是四人在人潮中完全施展不开手脚，更别说挣脱人群去找彼岸了，只好任由一群人推着他们走。直到人群散去之后，四人才松了口气。

可当抬眼望向四周，几人顿时面面相觑：这里是哪里？

相比较于迷路的四人，彼岸倒是在这里游刃有余，她慢悠悠地在街市上闲逛，偶尔抬起琉璃色的眸子，似乎是望着某一个方向又似乎眼中什么也没看见，只是抬眼的那一瞬间她会稍稍地挑一下眉，眼中露出浅浅的笑意。

“好像被发现了。”一直在暗处跟踪着彼岸的人忽然笑晏晏地说道，对自己跟踪却被发现的事情不仅没有半点懊恼，甚至还多了几分兴味。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红绡，将魂吟身上的禁锢解开，他也该是时候亲眼看着自己的无力，然后被迫去找往生阁求助。”注视着彼岸向前远走的身影，一双湛蓝色的眸中除笑意外更多的却是浓烈的恨意。

红绡一直无声无息地站在那双眼身侧，直到对方下了命令，她才一下子从屋顶上跳下去，瞬间消失在人的眼前。

“往生阁……能实现心愿的地方，这究竟是还是不是呢？彼岸，你说你建立这往生阁的目的真的就那么单纯吗？往生阁真的就是为了实现心愿而存在的？”冷冷的嗤笑声不由得响起，那人一边冷笑一边满不在乎地继续偷偷跟着彼岸。

身后的那道注视的目光不仅没有消失甚至还越发的明显起来，彼岸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就想直接和那人将所有的纠葛剪断，可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穿着紫色衣衫的女子。

“抱歉。”那女子率先道了一声歉，话语中夹杂着几分嘶哑，颇有点像是喉咙部分受到了损伤。彼岸不甚在意地抬起眼瞧了眼撞到自己的女子，却有些惊讶的发现眼前的女子眉眼虽精致，可那眉目之中却藏着一种难以彻底掩盖的戾气，这样的戾气彼岸在身为杀手的魂吟脸上看见过——经年累月杀人而产生的戾气，是所有的表情和胭脂水粉都无法掩盖的。

这人是个杀手，还是一个优秀的杀手！瞥了眼对方暗暗藏着的利器，彼岸挑了挑眉眼，却并不太在意。漠然地摇头示意无事，彼岸再度朝前走去，只是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似乎听见女子轻轻地唤了一声“魂吟”。

猛地转过身，彼岸却再也寻不到方才那个女子的身影，就连一直跟着她的那个人似乎都已经失去了影踪。

一切都消失的那么彻底，比梦境更为虚幻，却让人心里惴惴不安。彼岸直到现在才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一直在被人主导着，她所有的一举一动皆在那人的监视之下，更进一步的说如果他要杀死她，那绝对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彼岸姑娘，唯独这一次我想请你帮个忙。”皱了皱眉，彼岸忽然听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她慢慢转过身，良久才喊着对方的名字：“魂吟。”

透明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魂吟还是如彼岸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一身劲装，面上带着绝情的冷漠，仿佛所有的事情在他面前都是不存在的。可是细细抬眼看着，彼岸就发现这人状似无波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浅浅的哀伤，对于一个没有情感的人来说，知晓一点感情波动便能知道那让他情感起伏的事情对他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听说往生阁可以实现他人的心愿。”魂吟的话并非是疑问反而是肯定，仅仅是初次看见彼岸的时候，魂吟就知道这人并非常人，是以他对于凤离城对往生阁的传言亦是抱着极大的信任度，更何况此番除彼岸之外，这世上他也无人可寻，无人可帮他行这一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自然。往生阁，迎来送往，心愿为上。若心怀执念，心有所愿，自是往生阁所接待的客人。只是世间皆有其理，若要逆天而行，需得付出代价。”重复着不知说过多少次的话语，彼岸第一次觉得有些疲倦。她重复做同样的事情已经太久太久，久到她早已记不清时间，只是这是她的因果，她必须得受着，不管这因果究竟何时会结束。

猛然从感叹中回过神的时候，魂吟已经面露几分犹疑地望着她，眼中露出几分小小的打量。彼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将他的眼神悉数收入眼中，随后移步往前走去，随性地丢下一句话：“这单生意本阁接了，不过相应的代价也请楼主好好受着。”

彼岸走得快说的慢，因此她的声音便越来越轻，若不是魂吟因着内力惊人又常处于黑暗之中而导致听力过人，怕是早已听不清对方所说的话。只不过亲口听见自己许下的愿望能够实现，魂吟忍不住心头一喜，他仰起头看着这周围熟悉的场景只觉恍如隔世。

落寞地转了个身，魂吟正想往从前去过的地方再看一眼，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一愣，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哪怕只是个小小的影子，哪怕是只是个幻觉，我都不愿意放弃寻找，明知再见你一面已是奢侈却还是不愿意放下心中隐隐的希冀。遇见你是个魔障，一辈子都逃脱不了的魔障……嘉儿。

状似悠然地继续边逛着街边回到方行所在的勾魂楼，彼岸却是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她时时查探着周围的消息，只等着那人能够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她面前，只可惜她始终没有等到那个人。

还不是时候！想起对方对她说的话，彼岸就不免蹙起眉，对方口中的时机她并不清楚，或者说她连为何会招来那么深的怨恨都不清楚。

她所知道的不过就是当年在奈何桥畔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跟踪她并暗地里监视她找她麻烦的人都与当年之事有关，而她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会来到人间建立往生阁，只是那件事究竟是什么事情，彼岸却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任务未完成，她无法解脱，那人也就会永远困在当日的梦魇中，永远无法彻底清醒，只会一步一步堕落到魔界的最底层，从此以后万劫不复。

忍不住就想叹一口气，彼岸却已然走到了勾魂楼的不远处，见此情形她立刻收拾了心情缓缓朝那边走去。

勾魂楼门口的台阶之上正坐着落魄的四人：一袭青衣翩翩、一个手摇折扇的公子哥，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女靠着公子哥的肩；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小姑娘正拿手捏着身旁一个穿黑衣的俊秀男子的脸，四人脸上带着同样的无奈和郁闷，可不就是遍寻彼岸不着的凤墨清四人吗？

“二殿下，你就是这么照顾小瑾和画儿的？”伸手将画凝和凤墨瑾从冰冷的台阶上拉起，彼岸查看了一下两人，发觉她们并未受伤才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是冷冷地挑眉略带几分嘲讽的说着。

那夹杂着不屑以及一丝鄙夷的语气让凤墨清忍不住嘴角一抽，摇扇的手也不由得僵在胸前，他委委屈屈地看着彼岸却发现对方的眼神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她身上，而是围绕着两个小姑娘。

而导致他被彼岸讽刺的两丫头正笑意盈盈地一人拉着彼岸的一只胳膊，得意洋洋地冲着他挑眉，气得凤墨清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他眸子一转，忽然一撇嘴小媳妇般得窝进一边的江情怀里，忧伤地说着：“小情儿，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江情被某个没有礼义廉耻观念的损友外加主子扑了个满怀，身子顿时一僵，俊俏的脸随着对方的话慢慢地布满了红晕，半晌后他才回过神从嘴里蹦出一句话：“阿清，不要叫我小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