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满砸破了李贵的头,却一点也不慌张,他红着眼睛,怒火滚烫,他指着李贵的鼻子说:“你他妈再敢趁我不在家,半夜在我家窗下猫着,还四处胡咧咧造谣朱玲……这事,我还送你板砖尝!”李贵被打破了头,血虽没见流,心下却也慌张如筛抖,嘴里却依旧逞着几分狠,“好你个王二满……”李贵伸手硬从脑门上揩下几抹血迹,眼睛瞪大如牛眼,“你这是杀人!”“我非要去警察局里告你,教你小子吃牢饭不可!”李贵顺势躺在地上,嗔唤着哎呦吆喝。 王二满扔了红砖靠墙,眼皮也不抬就回了家。王二满虽莽,却有谱。他知道,他那一砖头只是警告,并不致命或重伤。王家巷里的人都知道,李贵这人,在王家巷是多年老街痞,偷过旁人院里的鸡鸭,也摸进屋里凿过锁柜,抢过金银。澡堂里墙缝的砖裂,藏过他的双眼。长廊衣架上小媳妇小姑娘莫名丢失内衣裤也多少与他有关。监狱进过几回,三进宫时还悔过,五六七八回便大了胆子,小偷小摸也就成了性子。从王二满的媳妇嫁进王家巷,李贵的眼睛就再没离过王家的大门。那时的王二满,满心眼里装下的不过一个朱玲,他手上的板砖除了为挣钱修房,给朱玲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以外,为朱玲在我们这小城的王家巷撑起了一片安稳生活的天。王二满回来后,放了话说谁要是再给朱玲难堪和找事,也就别怪他王二满浑起来不认人。他在王家一姓里虽家境落魄了些,但为人实诚忠厚。王家的人大都和他关系不错,一来二去,虽王家巷对朱玲不算热情,但也不至于苛刻难行。 其实,朱玲的过往,王二满是清楚的。朱玲曾在夜场上过班,卖啤酒。一扎一扎,雪白的泡沫从杯口蔓延,朱玲是在领队的姐们劝骂她死脑筋,赚那点啤酒钱,还不如下海时,辞的职。彼时,她久病的父亲已经渐渐好转,站在医院的绿草地上喂流浪的花狗。但朱玲的过往,却就此被染了色,像奔涌的黄河,卷了泥沙俱下,辩不清楚。这些,王二满都是清楚的,再清楚不过。朱玲的过往,就在王二满两只遮天的大手下,抹成了柔软碧蓝的天,温和的风从她家屋顶上盘旋而去。往后王二满就再也不肯出远门去谋活,只在小城附近兼做了装修水电工和木工。日子苦累,他却总挂着笑,不是提鱼就是买虾,把朱玲和老母亲喂得白胖。几年后,王家老母亲是在王二满新屋落成后,告了病危。 老人躺在床上,呼吸渐渐微弱,她许是身上痛苦,人虽没了力气还是一把就打翻了朱玲手上蒸得香软的鸡蛋羹。“痛啊……要……死了啊……”“痛啊……”老人虽以前也脾气暴躁,可她依然求生欲强,想吃想活。今天突如起来的反常,朱玲想也没想,立马叫了120,慌张的抱着老人等。 等到巷口响起120传来的急救笛嘶鸣声时,朱玲埋了头背着老人就往外冲,直到上了车,一路赶去了医院。医生很快下了老人的病危,朱玲接过医生递来的纸张签告知书时,细密的白纸黑字开始混乱,蚂蚁一下撞,朱玲头脑一晕,胸口窒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等她醒来后,医生严肃的冰冷的叮嘱,像是重鼓一样敲在她的心脏。灰蓝色的天,有白鸽绕着院墙在无端的飞翔。朱玲在厕所捂了胸口,一寸一寸去摸。泪水不争气滚烫的落,她摸透了胸口每一寸皮肤,却如何也找不到那个致命结。等王二满到医院的时候,朱玲已经抹揩了眼角细碎的泪痕。她像往常一样,丝毫看不出绝望和悲伤。王二满来不及多想,冲进了老母亲的病房。朱玲静静坐在边上,暖茶热水,白柔的纸巾放在床旁。老人一辈子从槐树上跌落后,就成了疯老太。 她在临死前才算清醒了半晌。她从老木匣子里取了年轻时随嫁的几件嫁妆,套在了朱玲手上。她实在太老了,人虽算清醒了半晌,嘴里却喊不出朱玲的名字。只支支吾吾的说些朱玲并不大听得清的话。直到老人落气前,才正经吐字说了句清楚话,她对朱玲和王二满说:“把我……搬回……老屋……去,我……要死……老屋……里……去。”“别教我……埋黄土……前……还毁了……新……房。”朱玲照顾她多年,只听了前半句,泪就挂满了脸上。她抓着老人的手,像往常一样轻声柔和的去诓。老人话音才落,晚霞的光就飞进她褶皱缩小的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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