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佩玲没藏着掖着,坦率地将前情和盘托出。
她很早就发觉郭维有了人,跟过查过,原想大闹,但舍不得多年情分,怕撕破脸就无法收场,于是设计试探。
其实她没借钱,所谓信贷公司员工,不过是请来的演员。
她就想看看郭维是否还有真心。哪怕有一分,她都会忍着恶心挽回,拿一百分去还。
然而郭维又是做戏被打又是绝情胡闹,把她伤透了。
父母陪她去医院,把怀了两个多月的孩子流了。
她说着差点落泪:“可能咱俩缘分有限,开始得早,结束也就早。对,我是骗了你,在财产分配上占了便宜。可你扪心自问,我过分吗?”
郭维哑口无言,摇了摇头。
江佩玲那时候竟真怀了他的孩子!可惜,又没了。
他的心像被踩了一脚,生出憋屈的疼,别说责怪江佩玲骗他了,连抬头跟她对视的勇气也蒸发了。
两人沉默着坐了会儿,江佩玲眼里闪起晶莹的光。但她没像从前似的想哭就哭,吸了吸鼻子,反而笑了。
郭维感伤地想,经历这场变故,她也成熟了,懂得收敛情绪。
或许是遇到了更好的人,她也变得更好了。于是说:“你那位人不错,还会给你榨果汁。不像我,连你爱吃草莓都不知道。”
江佩玲扭头看他,目光里有诧异,也有一丝久违的动容。
许久,她下决心似的开口:“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怕你以为我幸灾乐祸,忍着没说。但念在你认罪态度良好,我就日行一善吧,省得你被骗太惨。”
江佩玲说的,是曾柔柔的历史。郭维听完,脸成了苦瓜,茫茫然飞车回家。
走到半道,他妈打来电话,郭维停了车,听老太太絮叨:
“儿子,你被骗啦!曾柔柔那天说她老家,我就觉得口音不像。你表姨就嫁去那地方了!我让她帮着打听来着,曾柔柔说的那些亲戚,根本不存在!”
一道道惊雷,劈得郭维外焦里嫩。他想咽口水,喉咙却干得冒烟。内心火光熊熊,快要将他烤焦了。
情绪太激动,车实在开不了了,郭维赶紧截了辆出租往回赶。
刚在小区附近下车,就听见曾柔柔的声音,郭维忙闪身躲去树后。
曾柔柔不知在跟什么人通电话,边说边笑,浪里浪气:“你也早点收手吧,像我这样,找个老实男人嫁了。咱这行做不长的,别弄得满身病,再把命搭进去。”
“哎呀,二婚就二婚吧,能把咱像仙女一样供着,不错了。那事要是烦,就找借口拒绝呗,他们又不知道咱是职业倦怠。”
“不会有破绽的,现在手术水平多高,什么都能修!我给你介绍好大夫,绝对感觉不出来……”
曾柔柔还在说,语调暴露出她过往生活的痕迹,那种纸醉金迷的、声色犬马的生活。
郭维浮起满身鸡皮疙瘩,脚却动弹不得,只能目送她的背影施施然远去。
这哪是什么仙女,分明是个妖精,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郭维的心一分一分、一寸一寸,沉入无尽深渊。既无岁月可回首,也无深情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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