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26日晚上11点半,一对30多岁的夫妻在重庆南坪拦下了我的车,说要到合川的一个小镇。
男的看上去老实巴交,女的明显怀孕了,走起路来像个放大版的企鹅。上车后,我得知他们家是合川的,白天到主城是来赶一位亲戚的生日宴席。这么晚回去,是女人择床,换了床睡不着。
一路疾驰,27日凌晨1点左右,我们下了高速,上了一条偏僻的水泥路。男人一个劲儿催我:“师傅,能不能再开快点儿?”还在高速路时,他就催促我好多次了。
我告诉他:“这路拐的弯多,我又不熟悉路况,再说大晚上的,你急个啥?又不急着回家生孩子!”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后面那女的“嗯嗯”地呻吟了两声。
我愣了一下,该不是真的要生吧?我看了一下后视镜,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心里正打鼓,突然那女的“啊”地一声大叫起来。我本能地一踩刹车,迅速打开顶棚灯:“怎么了?”
“兰儿!”那男的哭丧着脸,“这可怎么办?你忍一会儿啊!”他哭喊着,把女人搂在怀里冲我喊:“看什么看!快走啊!”
“哦哦!”我答应着,手忙脚乱挂起档,踩油门。
“啊——”女人更大声更凄惨地叫了起来。后视镜里,男人完全慌了手脚,看着手上殷红的血冲我吼:“停车啊!快停车!”
我连忙停下车,愣在座位上不知道该怎么办。那男的又吼:“快过来啊!愣着干嘛!”我下车转到后排,拉开车门。看到眼前一幕,我惊呆了。
只见那女人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一缕一缕紧贴在脸上。她的裤子也被血水浸透了,身下的白色座套也被染成了红色,车厢地胶也湿漉漉的。
男人紧紧搂着她的上半身朝我吼:“快啊!把她的裤子脱了!”“啊?”我连忙又摆手又摇头:“不,不行不行!”男人哭着哀求:“都啥时候了?孩子都要出来了!”
我想起老婆生女儿的时候,医生允许我陪产,那惨烈的一幕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现在这儿荒郊野地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把心一横,三两下脱掉了女人的裤子。
“你,转过去!”男人命令着,我赶忙转过身。乍暖还寒的天气,外面冷飕飕的。我突然想起母亲说过产妇不能吹风,赶紧脱了外套反手递过去。男人也不客气,一把夺了过去。
我正想走开,男人又朝我喊:“你哪去?挡着风啊!”我这才反应过来,出租车的后排座空间狭小,产妇蜷缩着使不了劲,此时,她的一双腿都伸到外面来了。
其实,脱了外套的我也冷得发抖,却恨不能把身体无限张开,当个活屏风把车门给挡严实。
“出来了!出来了!兰儿,使劲儿!使劲儿啊!”男人哭着、喊着;产妇哭着、呻吟着;听着后面一浪高过一浪的哭喊声,瑟瑟发抖的我不禁握紧了拳头,浑身渗出细细的汗水,就像是我自己在使劲儿生孩子一样。
“出来了!出来了!衣服,快!”男人大喊。我一愣,身上只剩下最后一层T恤了。我一咬牙,刚把T恤脱了扔过去,就听到“哇”的一声啼哭,划破了夜色。我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这下,我和那男人上身赤裸,衣服全都盖在了产妇的身上。产妇躺在座椅上喘着气,头枕着男人的大腿。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冷,身子抖个不停。
男人怀里,我的白T恤到处是血,裹着血糊糊的婴儿在哇哇大哭。后排座像刚从血盆里捞出来的,车厢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快走啊!上医院!”男人又冲我吼。“哦哦!”我答应着,将产妇的双腿顺进车厢。关了车门,连忙朝最近的一家镇医院驶去。
到了镇医院,男人照顾母子俩,我冲进去叫医生。两个正打瞌睡的护士看着我,吓得惊叫起来。不等我解释,一个值班男医生已经打电话报了警。
我一口气把事情的原委说完,两个护士连忙拉了推车和那男医生冲了出去,他们和男人一起把产妇和脐带还未剪断的孩子都搬上推车冲进医院,我才发现自己裤子上、肚子上、手臂上全都是血。
夜风一吹,冷得我牙齿“咯咯”直响。我回到车里,这才想起刚才忘了要车费钱,还有车厢被弄得到处是血,我得去找那男人赔偿损失。刚下车,一辆警车在我面前停下,两个警察不由分说把我押上了警车。
“喂喂!凭啥抓我?我又没犯法!”我解释着。“省省吧,到了派出所有你说话的机会!”我就这样无辜地进了派出所。
一落座,我就把这对乘客从上车起到现在的全部经过讲了一遍。警察有些不相信,但还是拿起电话打到了医院,这才确认我不是坏人。
一位警察笑着递给我一套便装,叫我去洗个澡。洗过澡,换身干净衣服,我浑身舒畅多了。警察送我到了医院,见到了那男乘客。
谢天谢地,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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