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那条公路尽头,我看到了蹲在一棵小叶榕下冷得瑟瑟发抖的徐姨。她紧紧抱着那件黑色外套,小声念叨着:“强儿——强儿——”我突然心里一酸,泪水滚了下来。
我和老婆扶起徐姨,给徐强的二哥打了电话,告诉他徐姨找到了。我们把徐姨带回家,老婆给她煮了鸡蛋和汤圆。
徐姨没心思吃东西,却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强儿,下了班就赶紧回家,不要去打牌。你天天在外面跑,人多车多的,妈担心啊!”
我看了看妻子,她给我使了使眼色,我点点头:“嗯!妈,您放心,我已经戒了,不打牌了。”徐姨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真的?”妻子连忙说:“真的,他真的不打牌了。”
没多久,许二哥来接徐姨了。我本来是要送她出去的,但徐姨执意要等我睡着了再走,说怕我又跑出去打牌。
徐强是我同行,之前跟我住一个小区。去年春节,徐强回老家打了一天一夜的麻将,然后回城跑出租,期间只在班车上睡了一个多小时。在连续开了10个小时的车后,他驾车冲上人行道,直接撞上路边的堡坎。
当时我们也去看了,驾驶室被撞得严重变形,徐强当场就被殡仪馆的车拉走了。
现在这个社会,很多人都会开车,觉得开车没啥风险。但事实上,驾驶员都是走在生死线上的人。
这些年,我一直遵守“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和“不疲劳驾驶”的原则。而且,除了上班,平时出门,我都尽量坐公交和班车。
徐强的故事,就是惨痛的例子啊。
03
经常在路上跑,见过很多车祸现场,也经历过不少生死交锋。别看我外表粗犷,其实内心胆小,因为太理解生命的脆弱,很多时候,生死就在一瞬间。
2018年7月12日晚8点半左右,离我接班不过两个小时。
经过江北观音桥时,一个提着电脑包的漂亮女孩坐上了车,说到西彭。出了主城就算长途,我要价120,女孩也没还价。
不得不承认,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虽然我很爱我的油腻老婆,但后面坐着个花一样的女孩子,我还是多看了两眼。女孩看上去内敛端庄,接电话的声音非常轻柔。
半个小时后,一个电话无疑让她很不舒服,她皱了皱眉头,声音都变了。当车开到一个转弯处时,我惊讶地发现女孩躺在了座位上!
不可能吧?这么内敛的一个人!我正想问女孩为什么睡在椅子上时,她的电话又响了。半天,没人接听。我提醒她:“美女,你的电话。”
没有反应。我又喊了一声:“喂,美女!”还是没反应。不对!我意识到不妙,连忙将车停到马路边,打开顶棚灯。
我打开后门,吓了一跳。女孩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而且身子下面湿漉漉的,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大便味儿——女孩大小便失禁,她昏过去了!
我父亲生前患有心脏病,就是因为在外面心脏病发作没能及时救治去世的。后来听医生说,心脏病人昏厥后如果情况严重,就要马上进行心肺复苏。
当年医生讲的方法我还大致记得,于是赶紧把手伸到她的鼻孔处一探,居然没了呼吸!
虽然车厢里开着空调,但我还是浑身冒汗。最近的陶家镇医院大概还有20多分钟的车程,而且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情况紧急,我得死马当作活马医。
我将她的下巴抬起,使其尽量往后仰。双手按压她的胸膛30次,然后捏紧她的鼻子吹两口气。
也不知这样循环做了多久,女孩终于睁开了眼睛,我也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心里正高兴着,女孩见我骑在她身上,拼尽力气把我使劲儿往外一推。我来不及防备,身子往后一仰,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你……”我痛得说不出话,伸手去摸后脑勺,有点儿黏黏的。借着灯光,我看到出血了。女孩也惊愕不已,意识到错怪我了。我这才想起女孩现在虽然恢复了意识,但仍处于危险期。于是连忙爬起来,飞速往最近的医院开去。
医生叫我去缴费办住院手续。“啊?我……”不等我解释,医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你不会说是你好心在路上捡了送来的吧?”他这话一出,把我所有的辩解理由都堵了回去。
我瞥了他一眼朝楼下走去。心想着我下楼就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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