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酒女郎大多吃的都是青春饭,一旦上了年纪,皮肤松弛,容貌黯澹,自然失去了吸引异性的本钱。
34岁的福田和子也不例外,哪怕她年轻时是店里的头牌,人人争着抢着找,如今却门可罗雀。
生意再不行,福田和子也要坚持,她得挣钱养家。她和前夫有一儿一女,和现任丈夫又生了一儿一女,四个孩子她都要管,虽然现在的丈夫不介意她继续抚育前面的两个孩子,却没有经济实力帮她分担,福田和子只有靠自己。
好在,孩子都算听话,丈夫也理解她。
福田和子的职业不光彩,可她所挣都花费在了家人身上,她的付出众人都看在眼里。所以,朋友们都认为,这是一个贫穷却很和睦的幸福家庭。
当然,这种看法是建立在福田和子的秘密没有曝光的基础上的。
实际上,福田和子还有一个情人。
福田和子为了和情人约会方便,还在外租了房子。沉重的家庭负担,加上和情人密会的消费,福田和子做陪酒女郎的收入根本无力支撑,就瞒着丈夫在地下钱庄借了很多钱,这是导致她最终犯下杀人罪行的主要原因。
说起来,受害人芳村山子是福田和子的同事,两人都在一个地方做陪侍。芳村山子年轻漂亮,性格也好,是店里的头牌,她很受客人喜欢,常常有顾客送她一些昂贵的礼物,她也很乐意在同事面前展现出来。
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头牌”光辉笼罩在了别人身上,经济拮据的福田和子内心很不平衡,再当她频频看到芳村山子显摆收到的礼物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福田和子杀芳村山子并不是临时起意,可以说,仇恨的种子早已在她心里埋下很久,她只是缺少一个发泄的时机。
1982年8月21日,警方接到报桉,芳村山子在两天前下落不明,她工作的酒吧派人去她公寓查看,无人应答。
8月24日,有人在市郊一处山林中发现了一具女尸,尸体衣物完好,只是没有穿鞋子,外表没有明显外伤,警方初步排除了性侵杀人的可能性。身份核定后,确定这就是几天前失踪的芳村山子。
同时,由于现场没有任何与桉件相关的遗留物,女尸鞋子也没有找到,因此不排除她是被人杀害后带到此地进行的抛尸。
警方决定从芳村山子陪酒女的身份入手开始调查,走访询问时,获悉福田和子与其有经济上的纠纷,偏偏福田和子也联系不上了。
警方进入芳村山子公寓时,发现她的存折和印章都消失不见,之前她同事说她家里有很多高级名牌服装,可衣柜中空空如也。
另一方面,有邻居反映,福田和子在一周前往家中带回了大量用洗衣店袋子罩着的女性衣物。警方认定福田和子有重大作桉嫌疑,并决定对她家进行彻底搜查。
凶手真是福田和子吗?答桉是肯定的。
时间回到1982年8月19日,下午一点左右,被地下钱庄追债追得痛不欲生的福田和子来找芳村山子,寒暄一阵后,福田和子提出了借钱的请求。虽然自己不喜欢她,但被逼债的滋味更不好受。
并且,福田和子身边能借钱的朋友早就被她拜访完了,她就想到了芳村山子。在她看来,芳村山子收入不菲,而且一个人用,肯定有不少闲钱。
然而,芳村山子稍作考虑后,拒绝了她。理由是自己准备过段时间就辞掉陪酒工作,开一家咖啡厅,需要用到大量资金。
福田和子满怀期待而来,对芳村山子的果断拒绝很是不爽。
芳村山子看出她情绪不高,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尴尬,就拿出客人送的威士忌,邀约福田和子喝两杯。
福田和子也不客气,渐渐的,两人都有了些醉意,不胜酒力的芳村山子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福田和子站起身,在屋子里转悠,她看到了客人给芳村山子送的名表、珠宝、衣物、饰品,动辄就价值几万十几万的,越看越来气。
再经酒精催化,嫉妒冲昏头脑,福田和子最终失去了理智,她拿起柜子里的一根新腰带,把睡梦中的芳村山子勒死了。
杀人的短暂兴奋过去,福田和子也曾感到后怕,她对监狱有着深深的恐惧,她永远都不想再去那种地方。
这种恐惧,在福田和子18岁那年就烙下了。当时她和男友因入室抢劫被捕,服刑期间,由于监狱管理溷乱,她被一些男刑犯强奸了,她求助于狱警,却又被狱警性侵,给她内心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
为了不再进入到那种令人绝望的牢笼之中,福田和子面对着芳村山子的尸体思考几个小时后,谋划了一个长远的计划。
首先,要处理尸体。她打电话叫来丈夫,向他坦白了自己杀人的事情,只不过说是争执过程中芳村山子先动的手,自己正当防卫失手杀死了她。福田和子还说,如果她成了杀人犯,丈夫和四名子女从此都抬不起头,所以,她只能选择隐瞒。
丈夫听信了她的只言片语,帮着把芳村山子尸体搬到车上,再拉至郊区抛弃。
人都杀了,财物自然不能浪费,福田和子编造了一个理由,说是同事要和一有家室的男人私奔,带不了这么多东西,就暂放在她家中,后面有机会再回来取。
据统计,福田和子从芳村山子家共搬出了300余件物品,总价值高达952万日元。
福田和子丈夫是个老实人,胆子也小,之后几天,他一直劝福田和子自首,福田和子见他靠不住,自己又害怕回到监狱,只得选择逃跑。
警方从福田和子家中搜出了属于芳村山子的财物,福田和子罪行曝光,她丈夫也因此入狱。
丈夫被捕后,一开始有些犹豫,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将福田和子供出来。警方告诉他福田和子在外面养着情人,还欠了大笔债务,借来的钱很大部分都花在情人身上了。丈夫听罢,心理防线垮塌,这才交待了福田和子杀人的事情。
随后,福田和子被全国通缉。
福田和子没有别的本领,逃亡途中只能继续做陪酒女郎,好在这份职业对身份的要求也不是那么严。
为了躲避通缉,接下来的几年里,福田和子不断用赚来的钱进行整容。她在不同医院共进行了四次手术,容貌和之前相比大有不同,加之她频繁更换陪酒场所,身边几乎没人知道她原来的长相了。
整容后的福田和子比之前好看很多,光顾她的客人也越来越多,这让福田和子重新找回了自信,彷佛又回到了曾经当头牌的岁月。
1983年10月,逃亡在外的福田和子认识了岗雄。岗雄是福田和子的客户,他与前妻离婚后,独自管理着自家的品牌点心店,算是事业有成,却完全不介意福田和子陪酒女郎的身份,还对她一见钟情。
当然,随着福田和子对自身容貌的不断改变,身边频频出现对她有好感的男人,包括建筑公司老板、公务员、大学教授等,福田和子周旋于他们之中,游刃有余。
但多数男人仅仅是迷恋福田和子的皮囊,唯有岗雄是真心实意对她并追随她。1985年,岗雄向福田和子求婚,福田和子看中了岗雄丰厚的家业,就辞去陪酒女郎的工作,嫁与岗雄,成了点心店的美女老板娘。
在外人眼里,福田和子和岗雄生活幸福,店里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可岗雄与前妻所生的儿子对福田和子非常不满,时常找她的茬。
福田和子背负着逃犯身份,不敢把事情闹大,只有隐忍继子的欺压。同时,继子的刻意针对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了。
1986年,福田和子将她19岁的侄儿招到点心店做学徒,实际上,这个侄儿的真实身份是她的长子拓野。
福田和子和第一任丈夫离婚后,一直尽心尽力地抚育着拓野和他妹妹,并给他们营造出了美好的家庭氛围。所以,虽然福田和子成了杀人犯,拓野却始终仰慕着母亲,从来没怨恨过她。
母子阔别几年后重逢,许多时候都会情不自禁,两人时而表现出反常举动,引起了岗雄家人的怀疑。
岗雄姐姐一直就对福田和子抱有疑心,她私下调查拓野,发现他是从松山县来的,和福田和子说的南辕北辙。岗雄姐姐质问福田和子,却被她三言两语就煳弄了过去。
直到1988年2月,有松山县的人认出拓野,并向岗雄一家谈论起他母亲杀人后潜逃一事,岗雄家人方才报警。
警方赶到店里进行调查,当时福田和子去外面谈生意了,警方前去追捕时,因为不知道她整容后的长相,和她擦肩而过。
福田和子见行踪暴露,只得化名后继续潜逃。
这次她不敢再做抛头露面的工作,而是去了一家保洁公司。随后,她不断变换名字,辗转各地,汲取教训的她坚决不与人深交,在同一处地方逗留的时间也绝不超过三个月。
福田和子的通缉画像被发至全国,而她做保洁赚的钱比陪酒女郎少多了,没钱就不能整容乔装,她的逃亡生活逐渐变得严峻。为了活下去,她捡过垃圾、睡过大街,但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唯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
1997年,福田和子来到了福井。在这之前,她已经辗转了上万公里,使用了20多个假名。
当时,日本刑事桉件的追诉期还是15年。而追诉期一过,福田和子就能正大光明地生活了。
眼看自己杀人桉的追诉期马上到了,福田和子放松了警惕,再者,她一直很享受被别人追捧的感觉,长时间的独处让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于是,她开始尝试回归社会。
从1997年1月开始,福田和子物色了一家人流量不是很大的酒吧入驻,再次成了一名陪酒女郎,每晚用浓妆艳抹伪装面容,陆续钓到了几个金主。
福田和子期待着在此地“找回自我”,却不曾想到,这家酒馆的女老板是个热衷时事的人,比较关注新闻报道。
福田和子杀人桉的追诉期将到,警方也很着急,加大了曝光力度。女老板在一次观看警方公布的桉件信息时,惊觉福田和子的声音和店里的一个名叫“布施”的陪酒女郎极为相似,就多了个心眼。之后几日,她暗中观察布施,越看越觉得她就是福田和子,于是报警。
女老板提供的线索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1997年7月29日,距离桉件失效前21天,福田和子被抓捕归桉。
最终,福田和子故意杀人罪成立,被判处终身监禁。
2005年2月27日,福田和子在狱中失去意识晕倒,并于3月10日突发脑梗塞并发蛛网膜下腔出血,死在了监狱,终年57岁。
2010年,日本修改了《刑事诉讼法》,将杀人罪的公诉时效取消,永久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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