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封四锦绘欧刚陽
寂寞吗?”
她未曾料到我的唐突,愣了半响方摇头:“军营里从来是热热闹闹的,怎会寂寞?”
将军其实生长在江 南。她说那是一个杨柳烟波,琼花成海的处所 ,女子恬静温 婉,男子俊俏舒朗。将军不时笑望着我,眼底的缱绻深情却明摆了是为另外的人。
“将军可是在思故人?”我问。
她浅笑,目光迷离 。
2
“他叫叶书,打娘胎里便与我定了亲。”将军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蚀骨柔情才让我真切地觉得,令北楚人闻风丧胆的将军,也不过 是个女人。将军祖上三代只得她一个女眷,老将军恨不得宠 她到天上摘星星月亮。老爷子半生沙场,儿子孙子也都是武将,早厌了舞刀弄棒.将军小时候本是做人人 闺秀养的。
“我原本不叫陆昭。”
将军本名唤作陆温 言,温 雅秀致,细语轻言。
将军从小就聪慧 过人,加之长得晶莹剔透,自小便被将军府里的老少上下惯着。时间一长,便养成了嚣张专横 的性子。每每将军的兄长嫂嫂们笑着玩笑 她:“阿言啊,你这个性子,只怕以后整个江 南城的令郎 哥都不敢要你了!”
阿公却是柔声哄我:“阿言不怕哈,江 南城北不是还住着我们阿言的小郎君嘛。”
将军听得生气,小手一伸,便拔了老将军的两根胡 子。她早早便知晓他的名字,都说是才名满江 南的叶大令郎 ,生得一副倾城的好皮囊。
“我那时爱看兵法 谋略,也爱刀剑缨槍,想象中的丈夫必是个揽长弓、降烈马的英雄,哪里会是百无一用的书生!我真正见到他,是在十二岁那年,阿公带了我去给叶爷爷祝寿。”
将军本就是欢脱的性子,酒席只吃了一半,便偷偷溜出去透气。叶府其时 已然衰败,但家底丰盛,排场还在。亭台楼阁,假山错落,又是操办的喜庆的事儿,处处都是宫灯红绸,此时看来,每一座楼台竟是大同小异。将军迷了路,索性逛起园子来。
那时皓月当空,叶书枕在大片大片的琼花上,一阵清风吹来,熟睡的少年翻了翻身,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脸。
将军不自觉弯了嘴角:“我是第一次见着那么漂亮的小人儿,火红的狐裘披风,帽檐上一圈白毛,遮住了泰半 张脸。我是想摸一摸他脸的,可我从小耳濡目染,有些工夫 ,没拿捏好力道。阿书是哭着醒过来的,他哭得眼泪鼻涕满脸,我慌了神儿。”
那时小叶书睁眼就见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目瞪口呆地瞧着自己。忍不住好奇,抽抽搭搭地问:“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
将军失了往日的伶牙俐齿,只道是将军府的。
他却似乎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你就是我的小媳妇儿?”叶书眨巴着眼睛,望着将军,“原来你长得这般悦目 啊!阿公说今日要带我看我的小媳妇儿,我以为是个丑丫头,才偷偷藏在这里。”
将军莫名的心跳加速,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阿公说我是江 南城里最悦目 的小姑娘。嗯我是说,这里的琼花真悦目 。”
叶书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眉开眼笑:”你也喜欢这琼花!”叉从袖兜里掏出一根玉笛递给她,“阿娘留给她儿媳妇的。等你长大了,我就载着江 南城所有的琼花,来娶你。”
或许是此间少年太风流 ,后来将军记忆里的江 南,只剩下琼花成海的模样。
3
将军第二次见到叶书时,他已变作了傻子。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叶家阿公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叶家大令郎 也被失落 落的房梁砸坏了头。江 南里的流言蜚语 她不是没听过,只是她执拗 地相信,那个说要娶她的男孩依旧如琼花般美好。
那年他们十四岁,一个如花美眷,一个声名狼藉。
将军是在闹市上遇见叶书的,他被围在中间,几个士族子弟指使着一帮小孩儿朝他扔石子儿。石子儿打在他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一大块一大块的青紫。
将军叉气叉心疼,上前撵跑了那些孩童。叉冷然对那些士族子弟道:“叶家虽然不景气了,但他叶书再不济,也是我陆温 言的男人。我还不知这江 南城哪家的大人,敢动我将军府的人?”是温 婉的语气,却掷地有声,那些世家子弟纷纷 逃走。
她走上前,轻抚少年的脸,艰涩作声 :“阿书,几年不见,你怎么把自己弄戍了这个样子?”
坐在地上的入却浑然不知,连说话都吃力,却笑得纯净:“姐姐,你送回回家?”
将军脸红心跳地纠正他:“阿书,锗了,是娘子。”而后 牵起他的手,脸上是山水明净的笑意。
叶书是长孙,自幼丧失父母 ,原来 极得叶爷爷的怜惜。可惜叶爷爷死后,各房之间明争冷战 ,叶家容不得一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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