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信鬼神的我,在父亲去世的那晚,却去了一趟阴间。
接到父亲病危的电话,我坐最早一趟车赶回了老家。 到那以后,父亲已经处在了弥留之际,姐姐把寿衣都买好了,也打电话通知了远方的亲属。 姐姐村里有专门主持白事的人,他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我们做这做那。 我和丈夫含泪给父亲换上了寿衣,一套灰黑色的西装,白衬衫。 他活着时,体面了一辈子。走了,我们也要他体体面面的走。 丈夫边给父亲剪脚趾盖边哭。眼泪啪嗒啪嗒落在父亲青筋凸起的脚上。 那时他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比划着,示意丈夫不要伤心。 然后,又转身看向围坐在他身旁的三个女儿,一滴泪从父亲浑浊的眼里流了出来。
空洞的眼神里,是满满的不舍,是对生离死别的不舍和无奈。 我轻轻扑在他身上,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了父亲一口。
我小声说:“爸,我爱你!来生,还做我爸爸!” 父亲听懂了我的话,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股满足。 然后,嘴巴微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 主事的老郭告诉我们,父亲走了。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片哭声。
丈夫抬头看了一眼时钟,说:“记住,爸是下午四点二十五分走的!” 屋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农村的习俗,家有老人去世的,放鞭炮招呼亲人,也是通知大家的意思) 还有悲凉的唢呐声,回荡在这个农家小院的每个角落。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父亲的遗体旁跪满了人,有村民,有家在附近住的父亲生前的同事还有学生。
哭声此起彼伏。 农村有守灵的习俗。
当天晚上,我们三个女儿三个女婿都围坐在父亲的遗体旁,不停地在父亲头顶的丧盆里烧纸钱,我坐在靠门口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姐姐家的另一个房间里,还有一伙人彻夜未眠,他们在聊着父亲生前的事。
时而传来阵阵的哭声,在农村的寂静夜晚显得更加凄凉。 这时,姐姐的婆婆走过来对我说“二颖,你是不是冷了?把这件大衣穿上吧!” 我说是啊,我咋这么冷呢?然后,接过大衣就披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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