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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年,他慢慢奋斗,不但把债还了,还重新搞起事业。 
 
 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他把手机上和前妻的短信微信全给我看了。 
 
 全是祈求的话,他希望前妻就算不念夫妻旧情,也要顾及母子的情分,不要做得这么绝。 
 
 而前妻的回复,句句扎心,有一句连我这个外人看着都觉得冷。 
 
 她说,你和你儿子能不能别缠着我,那点房子钱还不够赔我青春的。你们以后不要找我了。 说实话,我没有太过责怨许安杰的隐瞒。 
 
 因为我也从来没有问过。 
 
 那时的我,还是学生式的恋爱观。问他的过去,好像在刺探他的隐私。 
 
 而且我心里也早有准备的。他这个年龄,没结过婚才奇怪。 
 
 我只是没想到,他竟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许安杰的儿子叫许小球。 
 
 许安杰说,他曾带着小球去内地找过前妻的。因为儿子想妈妈想得厉害。 
 
 可前妻面都没露,连亲生儿子都不想看一眼。 
 
 小球从此受了打击,性格变得又敏感,又脆弱。 
 
 我是学师范的,看过许多家庭教育失败的案例。 
 
 小球妈妈走的时候,正是他对人世初懂未懂之时,对母爱还有着无限的信任与依赖。 
 
 第一次和小球说话,他脸上的胆怯与抗拒,瞬间让我心疼了。 
 
 许安杰问我,我们还能…… 
 
 我说,为什么不能呢,我只希望以后对我要坦诚。 
 
 他看着我,小小的眼睛,藏不住感动的星光。 
 
 他说,放心,这辈子我绝不负你。 
 
 我问他,你被女人伤得那么深,就不怕我骗你吗? 
 
 他说,我知道你人好。刚认识就愿意听我在微信里唠叨,还会回复我。别人早把我拉黑了。 
 
 他是个很孤独的人吧。 
 
 茫茫人海,都是过客,找不到一个人听听他的故事。 
 
 我轻轻倚在他肩头,第一次觉得我们的心离得那么近。 朋友知道许安杰离婚有孩子之后,都认为我傻,提醒我别被老男人骗了。 
 
 但我觉得,许安杰是被感情证明过的男人。 
 
 他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都保持着宽厚与善良。 
 
 我相信苦尽甘来的今天,他只会更珍惜手中的幸福。 
 
 事实上,我判断的也没错。 
 
 许安杰对我是真心的好,好到无微不至。 
 
 19年底,疫情开始爆发。口罩一片难求。许安杰就开车带着我,满城搜罗。 
 
 但凡买到防疫用品,他一定会跨城给我送到学校来,嘱咐我,做好消毒。 
 
 室友打趣我,你男朋友是把你当女儿养呢? 
 
 有时想想,可能也是吧。 
 
 他一个人带小球这么多年,爱的方式,难免像个“老父亲”。 
 
 可是,没办法,我喜欢。 
 
 我喜欢他把我当成掌上明珠,用力呵护。 
 
 我和许安杰的爱情很快就升温了。 
 
 特别是疫情之下,把两人聚得更紧。 
 
 最严重的时候,他仍会做好消毒防护,隔三岔五地来学校看我。连饭都不能在外面吃,只为了和我牵牵手。 
 
 那一刻,他就像个心有热血的小伙子,用强势、盛大的一腔热烈,包裹着我。 不过,我与许安杰,也有着翻不过去坎。 
 
 虽然都还没提,但心里都清楚。 
 
 那就是我的父母。 
 
 他比我大12岁,离过婚,带着孩子。想想就知道,想过关,很难了。 
 
 许安杰提出先去我家见见面。 
 
 但我怕。 
 
 本质上,我还是学生心态,一时难以对抗父母。我只能让他先压着。 
 
 转眼就是夏天,我要毕业了。 
 
 找工作找得焦头烂额,都是许安杰陪着我跑。 
 
 他会给我建议,分析利弊,最后选了克拉玛依的一所学校。 
 
 只因为那所学校更适合我发展。 
 
 我问他,以后怎么办啊?一直分着。 
 
 他说,你是咱家重心啊。你到哪儿,我去哪儿。 
 
 我被一句“咱家”敲中了。 
 
 我当时计划着,等我入了职,工作稳下来,就买婚房。 
 
 有了证,有了房,再和我爸妈提亲。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有一天,我和许安杰牵手逛街的时候,被我妈撞个正着。 
 
 一切我想象中的阻力,排山倒海的压下来。 我被我妈拉回家里,反复审问。 
 
 男人是谁?怎么认识的?当知道许安杰的条件时,我妈急了,骂我傻,劝我分。 
 
 我爸回来,听说我找了个大12岁的男人,一下炸了,上来给了我两掌。 
 
 而我越发的固执,坚信自己找了一生的归宿,绝不妥协。 
 
 我爸扭不过我,干脆把我锁在家里,找来亲朋好友,轮番对我攻击。 
 
 从我傻,到我不孝,各种罪名扣下来,逼着我分手。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开朗的女孩,可是半个月下来,我开始抑郁了。 
 
 每天一睁眼就想哭,没法和许安杰联系,让我更加焦虑。 
 
 我的精神崩溃了,像一座沙做的城堡淹没在涨潮的巨浪里。 
 
 一天早晨,我妈给我送饭,我木然地说,给我电话,我和他分。 在电话里听到许安杰的声音,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他叫我不要急,听家里的。 
 
 他同意分手。 
 
 我说,我们吃顿分手饭吧。 
 
 他犹豫了一下说,好。 
 
 我们约在了一家常去的饭店。 
 
 他电话里的声音一直很冷静,可见面的时候,才发现,他两只眼睛全肿了。 
 
 应该是哭的吧,可他不承认。他还努力地对我笑,说谢谢我给了他做男友的机会。 
 
 我坐在包房拼命地哭。 
 
 我说,要不你带着我走吧,不回来了。 
 
 他摇头说,不要做傻事,男人可以换,但家人不能。我自己也有孩子,小球要是哪天这么对我,我得疯了。 
 
 我真的没办法了,只能哭。 
 
 那天晚上,我妈看颓靡的我,心疼了。 
 
 也因为她听我说,许安杰让我尊重家人,觉得他心思还是正的。 
 
 于是她背着我爸打电话,把许安杰约出来了。 
 
 他们就在小广场上见了面。 
 
 我也跟着去了。 
 
 已是八月末,新疆的傍晚,坐在外面有些凉了。 
 
 许安杰跑去买了两瓶饮料。 
 
 一瓶倒光了,换了热水,给我暖肚子,一瓶装着温水给我妈喝。 
 
 那天他们谈了好久,我妈回来,就放我走了。 
 
 其实越是在婚姻浸淫得久了,越是能体味出许安杰身上那些细微末节的难能可贵。 
 
 我妈晚上和我说,他看起来是能给你幸福的人。你爸那边,咱们慢慢做工作吧。 
 
 就这样,我在我妈的掩护下,又和许安杰秘密地谈起了地下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