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技师阮雨荷下意识地再摇摇头,弹掉指间长长的烟灰,把抽了大半截的香烟在地上踩灭。
她立起身来,披上一条深绿色的披肩,快步走了街口,买了些香烛,冥币,拿塑料袋装着。那些冥币很有意思,除了打着铜钱的草纸,还有花花绿绿的纸币,有欧元美金英镑,面额大得吓人。
唉,苦作苦扒一辈子,穷得滴血,也就死了的人,才能见到这么多钱,她想。
她忽然问店老板:你这里有针管卖吗?吸毒用的那种?
店家望着她青灰的太阳穴,嫌恶的转过头,鼻子里哼一声:没有!
那你现在扎一个吧,我给高价。阮雨荷说。
不扎不扎!店老板把找给她的零钱丢到柜台上,双手驱赶苍蝇一样挥动。
她笑了:唉,那死得太不值了,到了下面吸不到毒了。
阮雨荷走到街角的垃圾站边,要把冥币烧给那对死了的吸毒男女。
突然,她想起,她根本不知道那一对男女姓什么,难道就写上“黑子、赤媚受用”?阴间那么多重名的,到时别人抢了怎么办?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阮雨荷到底把香烛点燃,烧着了纸钱。
世上尽是苦命人,谁拿去花就花吧。
好在,她还活着,活人,总归是比死人有希望的。
望着袅袅的轻烟,阮雨荷慢慢踱回自己的按摩屋,重新坐到凳子上。
点燃一支香烟,轻轻地吸一口,吐出一个椭圆的烟圈。
烟圈越升越高,慢慢飘散,化为乌有,像一个人的灵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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