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纷纷劝小姨,让她为自己的人生考虑,我们都长大了,可以养活自己。
然后,小姨一句话就让我们闭了嘴。
她说:“你们能养活自己是你们的事,供你们是我的事,她要是活着,你们也会这样拒绝吗?”
我妈是小姨的绝对禁忌。
印象里,这是她第二次说起妈妈,用的还是“她”。
我和哥哥阻止不了小姨的辛劳。
只能在每年的春耕秋收时节,想方设法回家,帮她一起干活。
我们虽然长在农村,可是真正参与农活却是在上大学之后。
真的很苦很累。
但一想到这只是小姨大半生生活的缩影,我们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活都替她干完。
我和哥哥暗自发誓:一定要有出息,将来接小姨去城里享福。
哥哥研究生毕业后去了北京一家投行,公派出国两年。
他回来时,我也研究生毕业,同样去了北京。
我们租了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安顿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小姨来北京。
在北京,小姨悉听我们安排,爬长城,逛故宫……所到之处,她那么开心地照相,那是她这辈子笑的最多的时候。
她试着喝老北京人最爱的豆汁,也吃了著名的全聚德烤鸭,对正宗的北京炸酱面赞不绝口。
我们都以为,小姨接受了我们的安排,在努力适应北京的生活。
可谁知,一个月后,她坚持要回老家。
她说:“这辈子,能亲眼看你们在北京扎下根,我就放心了,但我的根在老家,我得回去。”
小姨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
回老家后,我和哥哥每月发了工资,都会给小姨寄钱。
尽管此时已经有网银,后来又有了微信、支付宝,但我们依然坚持每月去邮局汇款。
一笔一划写下老家的地址、小姨的名字,感受着当年她给我们寄血汗钱时的心情。
谁能想到,这些寄回去的钱,小姨分文未动,她分别存在两个账户里。
一个是我的名字,另一个是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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