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恰逢集市,拥挤不堪,沿街店铺内外人头攒动。父母怕有人趁机“顺”走我们调味店里的东西,卖货时让我坐在店门口,盯着进进出出的人。
集市只有半晌。下午两三点时,人群已散得差不多。还没吃饭的父母,回家吃饭补货,留10岁的我一个人看店。
这时,有个拄着拐杖、背着八卦图的算命瞎子,来到我家店前。我以为他是要饭的,就把刚从旁边烧饼铺买的大烧饼,递给他吃。
他说:“姑娘,你将来可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啊。”
我妈恰好从家里过来,听到这句话,不耐烦地打发他:“穷老百姓,哪来大富大贵!”
瞎子不走,念念有词地说:“施主莫着急,富贵自然齐。大富大贫后,大贵当求己。”
2014年年关,我人生遭遇险境,背负巨额外债,人人躲避不及,我带着女儿逃到故乡,寻求救济。
20年了,小镇楼房更高了,街道更宽了,商铺更多了,但临近年关,并不热闹,反倒有些冷清,我家的调料店还勉强支撑着。
有天中午,我妈带孩子出去买东西,我帮忙看店。有个拄着拐杖、背着八卦图的算命瞎子,戴着破毡帽,佝偻着后背,颤颤巍巍地来到店前。
他站了一小会儿后,开口说道:“姑娘,你将来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啊。”我苦笑着问他:“大富在何处?大贵从何来?”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施主莫着急,富贵自然齐。大富大贫后,大贵当求己。”
我苦笑着,从口袋里摸出50块钱,递给他。他用枯枝般的老手接过钱,向我鞠了一躬后,强调道“好运不远矣”。
我妈带着孩子回来,恰好看见这一幕,生气地骂我:“家快散了,房子没了,欠一屁股债,还有心给别人钱。”
我不相信封建迷信。
但那个春节过后,一直走霉运的我,真的迎来了好运。
我来自小镇,父母是小商贩,一辈子都困守在不足10多平方米的小店里,当然也难逃重男轻女的思想。
自小,我们家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都是我弟的。我爸最爱说的一句话是:“管她做什么,女孩子家迟早是要嫁人的。”
印象极深的,是我上中学时,个头特别高,发育特别快,腿老是疼,头老是晕,医生让吃钙片喝牛奶。
有天放学回家,我看见桌子上放着羊奶,高兴地拿起来喝时,被我爸一把抢了回去:“就你嘴贱,这是你弟的!”
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给我造成了阴影。我只知道,那一刻,我站在那里,泪啪嗒啪嗒地直往地上掉。
我咬着嘴唇,指尖把手心攥得生疼,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买很多很多好东西弥补自己。
高考时,我本想学金融,觉得这个专业离钱近,但父母非让我读师范,因为师范收费低。没有办法,我只好认命。
我长相好,身材好,学习好,也有家庭条件好的男孩子追我。按理说,我那么渴望物质和安全感,应该逮住一切机会和富家子弟谈恋爱才对。
但非常遗憾的是,我结婚前谈的两个男朋友,都是出身贫寒的穷小子。
后来,历经种种,我才知道:
一小没有被爱过的人,特别渴望爱。但因为她自身没有爱的能量,潜意识里会觉得自己不配爱。所以,她会通过拼命爱那些比她差的人,在“被需要”中感觉爱和被爱。
这不是爱,但这很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