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的东北农村,家家户户都有一个荤油坛子,里面放着冬天杀猪时熬好的猪油,作为一家一年炒菜用的食用油。
从窗子进去的疯娘也不知怎地,竟把舅舅家一坛子的荤油都挖出来倒进了铁锅里,还把舅妈腌的一坛子的咸鸭蛋都打碎了,全部用荤油炸了起来。
疯娘塞在灶台里的火烧着了一旁的柴火堆,浓烟滚出来,要不是舅舅恰巧回家,估计舅舅家的屋子都保不住了。
看着油锅里辛苦攒下来的咸鸭蛋,和被烟熏的黑漆漆的厨房,怒不可遏的舅妈气的跳脚大骂。
正在琢磨是谁这么缺德的时候,眼尖的舅妈就在敞开的窗台上发现了一只疯娘掉落的鞋,那只鞋还是舅妈穿剩下接济疯娘的,所以舅妈立马就发现了。
因为这件事,舅舅家和疯娘也彻底断了联系。
继父除了拾掇家里的几亩田,就是喝酒,喝醉了酒的继父有时候就忘了给我弟弟做饭。
那天我饿的实在受不了,就烧了水,把刘大娘给的一扎挂面煮了吃。
因为个子小,我捞出来煮的半生不熟的挂面放在地上,找回来在院子里玩耍的弟弟。
一推门,只见疯娘正蹲在那盆挂面上小便,热气混着尿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一脚踢翻了面盆,那是我第一次朝疯娘喊:“你这个傻娘们,你不是我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傻子娘”。
弟弟小全对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还咧着嘴巴说:“哥,我饿了,我要吃面条”。
疯娘呆呆的看着被我踢翻的面盆,那些挂面混着地上的土,丑陋且狰狞。
从那次起,娘好像越来越疯了。
夏天的时候,村子里下雨天积水的水坑,里面遍布牛粪、羊粪和苍蝇,娘就那样光着身子在水坑里打滚。
有赶车走街串巷卖东西的,她坐在人家车上就不下来,几次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东北的冬天,最冷的时候有零下二三十度,疯娘发了病就滚在雪地里打滚。
继父每次被人叫去背疯娘的时候,总是叨叨句:怎么不冻死你,冻死你算了。
娘的命运,被这个半辈子没被人瞧得起的男的,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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