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聂晓静脸色苍白地坐在聂父聂母中间,对面是程父程母和程海。
“晓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怎么又多出一个爸一个妈?”程母心直口快,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聂晓静看看聂父聂母:“爸爸,妈妈,我可以……说吗?”
聂母握住聂晓静的手:“说吧,孩子,我和你爸爸一直等着这一天,等着你有勇气亲口说出来。”
聂晓静低下头,慢慢地说出自己的秘密。
二十年前,聂晓静五岁,那时候她还不叫聂晓静,她叫刘晓静。
刘晓静的爸爸妈妈都姓刘,本来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爸爸在矿上打工,妈妈做些零活,刘晓静整日在山野里玩,无忧无虑。
一切的噩梦,从她三岁那年开始。
爸爸的身体垮了,整天咳个不停,不能上工了,家里一下子变得很拮据,不但没有了主要收入,还要带爸爸看病,给爸爸买许多汤药。
妈妈整日以泪洗面,刘晓静很乖,不吵不闹,她想她听话一点,可能爸爸的病就好得快些,妈妈也会快乐一点。
他们家一直是慈父严母,爸爸特别地疼爱晓静。
出事的那天,刘晓静听到爸爸妈妈在吵架,爸爸怒吼说妈妈不要脸,妈妈说她能怎么办,她一个弱女人,总得靠男人才行。
吼着吼着,妈妈端给爸爸一碗汤药,爸爸喝了之后,大口大口地吐鲜血,然后就死了。
刘晓静那时候太小,总以为爸爸还会回来。
可是爸爸没有再回来,妈妈却领回来一个男人,很快,妈妈对刘晓静越来越不好,嫌她是个拖油瓶,经常打骂她。
终于有一天,警察都来了,说妈妈虐待儿童,把她抓走了。
而刘晓静到了福利院,然后,就被现在的爸爸妈妈收养了,改名叫聂晓静。
此后的二十年里,聂晓静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
那天过马路时,她走得急了些,没料到绿灯一下子变成了红灯,有车子启动驶了过来。
原本她是想站在原地不动的,避开行驶中的车子,可是忽然间很混乱,似乎有人被撞了,她回头,一个老女人倒在马路边上,受了伤。
她听到有人找到那个老女人的身份证,喊她的名字“刘月琴”,她浑身冰冷。
尽管过去了二十年,亲生母亲的名字,她还是记得的。
她一路尾随着这个老女人去了医院,当她看到刘月琴的第一眼时,就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警察说,刘月琴当时想碰瓷,结果自己被撞飞在路边,司机不负任何责任。
她冷笑,这么多年了,她恶习不改,不想付出,只想占这个世界的便宜。
她想一走了之,可是,那毕竟是她的生母。
她一边偷偷地给她垫了医药费,一边让在杏林路的老同学赵振平打听刘月琴的状况。
赵振平在杏林路混,路子野,他很快打听到聂晓静需要的资料。
可是他非要聂晓静说实话,跟刘月琴什么关系。
聂晓静无奈,只得说了。
赵振平火冒三丈,这种生母,不要也罢,聂晓静马上要结婚了,何必放一个炸弹在身边。
可聂晓静很纠结,一方面不想理刘月琴,让她自生自灭。
一方面,她又希望刘月琴赶紧好起来,她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当年邻居的流言蜚语,小小年纪的聂晓静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些,大家都说,刘月琴有了新男人,毒死了拖累自己的病丈夫。
说完这一切,聂晓静看着对面的程父程母,还有,她深爱的程海。
“对不起叔叔阿姨,我没有勇气告诉你们这些。
其实我不是家世清白的女孩,出身也没那么好,我的父母,都是没有文化的粗人。
还有,程海,我实在太爱你了,我一直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
我现在的爸爸妈妈给了我一个家,我还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家。
所以,我一直不敢说出真相,怕你们嫌弃我。”
聂晓静看着对面的程家人,心里不后悔自己说出这一切。
那天,她看着刘月琴的背影,想起幼时疼爱自己的亲生父亲,心如刀绞。
即使放弃她自己的幸福,她也要问清楚刘月琴,她的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是她生命中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离婚礼还有一周了,聂晓静想,那五套漂亮的婚纱没有机会穿了。
那天她说完一切的真相以后,程海先离开的,他说:“晓静,我是你男朋友,可你有事情却只会找赵振平,我很伤心,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
随后程父程母也走了,程母摇摇头:“晓静啊,这事儿……实在是太突然了,我们得消化一下,不好意思,请你理解啊。”
她理解,她怎么能不理解呢,程家一直想要一个家世清白的女孩做儿媳妇,所以她才一直犹豫、挣扎、不敢说出这一切。
可她最终选择了勇敢,为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为了她以后的幸福。
她讨厌谎言与欺骗,她相信,坦诚与信任才是幸福的基石。
虽然失去了程海她非常难过,可是,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聂父聂母这阵子一直陪着聂晓静,怕她想不开,可是经过了童年不幸的聂晓静,已经变得坚强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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