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执意要走,在凤凰花开的路口。我拉着你的手,你解脱,一下也没有转头。
寥寂的季候里,收到你的来信,你说你在南边的一家报馆上班,朝九晚五,在雨落的季候,听听临窗的蛙声,你和着这样的蛙声入眠。你说,你曾无数次听到这样的蛙声,在小时候,在父亲的肩头。
我好屡次说要去南边那座都市看你,你轻轻一句“好呀”,然后说“最好帮我带一包老家的芍花烟”。一小我私家的时候,你可以抽一口别样的乡愁。
我分明你的苦闷,也自知一个女孩背井离乡在外打拼,能伴随你的除了寥寂,恐怕也只有异乡的星斗。
你常说,你是运气的囚徒。父亲离世,母亲再醮,随着叔父度日,婶母又像个女魔头,所幸你还算幸运,高中结业后,还能写写文字,赚些稿酬,于是,你冒险去南边闯,只盼早日出面。
我多次想去看你,都未能成行。只是其时课业忙,可是老家的香烟我邮寄了,你说,烟拿到了,你在大雨如注的夜里,想到了本身的过往,一口吻抽光了整整一包芍花烟,剩下的却再也舍不得抽。
我看得心酸,赶快买了整条邮寄给你。你来信汇报我说,你每抽一包烟,城市打开烟盒金箔纸,然后在背后写一首诗,你争取把这样的诗汇集起来,做成诗集。我打趣说,那我要好好挣钱,不然,不仅烟你没的抽,诗集也会半路夭折。
你老是发你诗集的影印件返来,我从学校寝室一直看到实习宿舍,然后看到事情后的宿舍楼。
年华一晃五年。你依然只身,不肯和生疏人来往。
我事情后的第一年,你送了我一部手机,说让我打电话给你。电话打已往,电话那头,你嘤嘤地哭,说你过往的艰苦和苦痛。从你的谈话里我知道,本来你先前之所以能进那家报馆,不是因为文笔多精彩,而是报馆老总还有所图。而你背后的出身和面前的遭遇却少有人知。
我劝你,放弃事情,返来吧!
“你养我呀!”你打趣我说。
“好呀!”我竟然想都不想都承诺,没有丝毫犹疑。
从此三个月,你杳无音信,我第一次去了你地址的都市,却找不到你。听你的同事说,你去了马来西亚,日子过得也不是很舒适。你的丈夫常常对你撒气,你过得相当糟糕。
再厥后,三三两两,我通过一些台港文学刊物,再次读到你的诗。气势气魄极尽晦暗,看得我的心灵像被凌迟。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和谁人常常揩你油的老总私奔,至今不知,甚至连寻思都怕。只知道,通常看到你的诗,心如毒蚁吞噬。
今春,报上刊登了你的动静,我看后泪奔,女诗人因不堪恋人暴力,失手将其杀害。
那一刻,我的心如刀割
你原罪不至死,但是,谁承想,你在狱中轻生。你走的那一天,我梦见一只黑蝴蝶从我的肩头越飞越远,直到我看不到它的影子。我收到了你的信,写自狱中,信中说,你当初嫁他,也是迫不得已。叔叔的儿子成婚,需要大笔彩礼,而其时,只有他可以给你。你说,你这样做,也是为了报恩,报完了恩,你觉得心里可以巩固,殊不知,心也如瓷,生了深深的裂纹。
九年,我一直没有见你;九年,彻彻底底改变了一小我私家的运气。
我一直未曾说爱你,一直未曾,你写给我的信里,也只字不提“我们”,这是奈何一段抹也抹不去的芳华。
我执意要走,在凤凰花开的路口。你拉着我的手,我解脱,一下也没有转头。这是你写给我的第一首诗。目前读这首诗,在清晨的陽光里,窗前正开着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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