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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很奇怪呀！”我坐在一个摄影师朋友家里，指着他满墙的古旧照片说。我所指的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老的妇人，她穿着红色的嫁衣，满头珠翠，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而在她身边放着一张同样的太师椅，那是新郎的位置，但并没有新郎，太师椅上放着一个形式特异的古旧木箱。 “这个女人，是跟一个箱子拜堂成亲吗？倒真是闻所未闻。” 摄影师朋友看了看照片，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这张照片背后，有一个诡异而离奇的故事，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城市，称做皮影之乡，有很多皮影艺人。而在民国时候，这里流传着一件悚人听闻的事件。” “什么事件？”我追问道。 “皮影杀人。”摄影师朋友说：“这件事，就和照片上的女人有关。” 我来了兴趣：“你快说说，皮影怎么会杀人？” 摄影师朋友点了根烟，吸了一口：“事情的起因，是一对恋人，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但却无奈分手……” 老妇人姓周，叫婉儿，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到今天已经八十多岁了，在婉儿十六岁的时候，当时全国还没解放。婉儿和同村的少年刘念恋爱了。 两个人当时算得上门当户对，周家算是村子里的富户，刘家也是，虽然不是太有钱，但日子还可以过得去。两人从小就青梅竹马，等到长大了之后，两家就商量着订婚。 但这个时候出了变故，刘念的父亲去北边贩马，结果路上遭了马匪，不光被抢了马，人还受了重伤，抬回家没几天就去世了。刘家全靠着刘父，他一死，家庭立刻败落。不但本钱全失了，还欠了债。 刘念为人正直，就变卖了家业，用来还债，然后他去了外地学艺谋生。临走时，刘念见了婉儿一面，说两年之内，一定会回来娶她。婉儿也答应，要一直等到刘念回来，非他不嫁。 刘念一走就是一年多，沓无音信，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更有传言说，刘念当了土匪，当然，这些话，婉儿半点也不相信。刘念这样的好人，绝不肯做土匪。 但这个时候，婉儿的父母决心悔婚。其实在刘家惨遭变故的时候，他们就有悔婚的意思了，但那时候刘父刚死，当时悔婚，实在太说不过去，现在借着传言，终于有了理由。自己的女儿，绝不能嫁给一个土匪。 可是婉儿坚决不肯，她要一直等着刘念回来。周父周母见说不动女儿，就自做主张， 暗中答应了本乡的马财主，把婉儿许了出去。马财主在当地有钱有势，这家伙早就垂涎婉儿的美色，因此许下了重金，要接婉儿过门做二房。 就在这个时候，刘念终于回来了。他学成了手艺，有了谋生的手段，要娶婉儿过门。可就当他来提亲的时候，周父一脸铁青，把刘念的聘礼扔出门外，他一口咬定刘念做了土匪，不然不会有钱来娶他的女儿。任凭刘念怎么解释，周家就是不允他登门。 不光如此，婉儿的父母还给婉儿订了日子，日子一到，就要把婉儿送给马财主为妾。 婉儿不想嫁入马家，她暗中和刘念约好，二人要远走高飞。这个时候，周父已经把婉儿禁足，不让她出家门半步，因此婉儿和刘念互通消息，都是靠她的贴身丫头。 这个丫头叫小兰，小兰开始时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在二人之间传递消息。可是后来她知道婉儿想跟着刘念远走高飞，离开本土时，就动起了心思。 小兰来自穷困的远乡，家里吃不起饭，这才卖身做了丫头。如果婉儿和刘念一走，她也就没有理由再留在周家，恐怕又得回到老家挨饿。因此小兰狠了狠心，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马财主。 小兰的如意算盘是，马财主把婉儿接进家门，做了二房，自己也就跟着进了马家，吃穿不愁。 果然，马财主听到小兰送来的消息，勃然大怒，连夜让管家带着打手去抓刘念。 刘念正在准备私奔的行李，管家就带着打手们踢门而入，将他捆了起来。当地有风俗，拐骗人妻是要游街示众，然后沉河的。管家说老爷给你留了面子，用不着游街示众了。 一行人把刘念带进山里，推下了山崖，尸骨无存。 然后马财主亲自带着人，来到了二人约定私奔的河边，截住了婉儿的船，要把婉儿抓回家里，拜堂成亲。 婉儿见到马财主等人，知道事情已经泄露。 马财主对婉儿说，刘念已经被他抓住，以拐骗人妻的罪名，推下山崖摔死了。现在婉儿没有任何选择，只能跟着自己回家，老老实实做二房。 婉儿悲不欲生，当时痛骂了马财主一番，说他日后不得好死，然后就跳河自杀了。 马财主气极败坏，让人捞了一天，没有捞到尸体，只得悻悻而归。 婉儿的运气好，命不该绝。她顺着河水飘流了很远，最后被一个采药的老人救了起来。可是由于河水很急，飘流过程中伤了双腿，婉儿只能在床上静养。 采药老人照顾了婉儿两个多月，婉儿这才能下地。她认老人为义父，在养伤期间学习了一些药理和诊脉的手段。 等伤好了之后，婉儿终于回了家，这时她家也遭受了变故。父亲因为痛惜女儿惨死，染了重病，没几天就死了。母亲又悔又恨，哭坏了双眼，成了瞎子。 至于那个丫头小兰，听说婉儿和刘念双双死去，当时就吓疯了，不知跑到了哪里。 婉儿回家之后，照顾母亲，但是她发现村里所有的人都躲着她，好像她是一只恶鬼。谁也不敢接近。 婉儿问母亲怎么回事，母亲终于说出了一件恐怖的事情，马财主死了，死得非常诡异。这件事已经在当地传为鬼谈。 那是婉儿被水冲走以后，马财主认为婉儿死了，就不再理会，过了不久，他就另娶了一房，在办喜事的那天，宾客云集，马家请了不少有名的角儿来唱戏，也请来了附近的一位很有名的皮影师傅，给他演一出皮影戏。 皮影戏在当地非常流行，当地人红白喜丧都会请他们来演。皮影师傅来了以后，和人打招听，给马老爷贺喜，并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开演没几分钟，就出了诡异之事。 皮影本来演的是《龙凤呈祥》，可演着演着居然变了，变成了婉儿和刘念的故事，刘念怎么被抓的，怎么被推下山崖，婉儿如何跳河自杀，都演得明明白白。 马财主当然气得要死，他带着人冲进后台，发现皮影师傅还站在幕后，双手上下翻飞，控制着皮影演戏，嘴里还在唱着唱词。 管家带着两个打手扑上去，紧紧抓住了皮影师傅。 可是他们立刻发现，眼前的皮影师傅并不是人，居然只是一张人皮！穿着衣服的人皮，没有血肉，没有骨头，一抓就软倒了。而且看人皮的相貌，居然正是刘念。 刘念的人皮在演皮影戏！ 管家当时就被吓疯了，马财主也吓得晕过去，被人抬回床上之后，连做了两天恶梦，梦中总在喊：人皮，人皮……婉儿……你别过来…… 第三天早上，马财主用一条绳子把自己挂了起来，结束了性命，看来他是受不了惊吓才自杀的。 就这样，一个诡异的人皮索命的故事，就在当地流传了起来，人们都说，这是刘念的鬼魂为了给自己和婉儿报仇，披着一张人皮，来到了马家，吓死了仇人。 这个故事一流传，谁还敢和婉儿接近？谁也不想半夜睡着睡着，眼前出现一张人皮。 婉儿听了这个事之后，也没说什么。有一天她从马财主家路过，发现已经是人去楼空，看来马财主的家人不敢再住下去，已经搬走了。 走就走了，可墙下堆着一堆收拾出来的东西，其中就有这个箱子。 这箱子是皮影师傅用来装皮影用的，婉儿把箱子带回了家，擦拭一新。从今以后，婉儿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个箱子。 一年以后，婉儿的母亲也过世了，婉儿跟着义父学了中医，那时候已经是新中国了，婉儿走南闯北，给人治病，也曾在中医院当过医生，直到晚年退休，这个箱子也一直带在身边。 这几十年里，婉儿一直没有结婚，她忘不了刘念。 摄影师朋友说到这里，发出了一阵感慨：“我给她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已经快九十岁了，得了重病，眼看不治。这是她最后一个遗愿。她一生没有结婚，死前和这个箱子拍了结婚照，算是此生的完结。” 我听完了这个故事，心头一阵感叹：“我明白了，世上还真有这样的痴儿女呀！” 我顿了顿，又有了一丝疑惑：“这件事，难道真的是皮影复仇吗？如果是真事，那可太玄了。人皮在演戏，听起来都恐怖。” “是很恐怖。”摄影师朋友说：“我听说自那次起，当地的皮影戏艺术就受到了影响，于是很多皮影艺人开始出门跑江湖，直到解放以后，才渐渐恢复了。” “婉儿死了以后，由于她无儿无女，无人收葬，本来要送进骨灰堂的，可她对我说过，死后要将骨灰埋回家乡。我就带着骨灰和箱子回到了婉儿老家，找了块坟地，连同箱子一起葬了。本来我以为这事情就算完了，哪知道并没有，关于这个箱子，居然还有另外的隐情……” “隐情？人都死了，哪里还有什么隐情呢？”我好奇地追问道。 摄影师朋友吐了个烟圈儿，继续给我讲述…… “前年吧，过五一节，我们公司的老总回乡祭祖去了，因此我们也跟着沾了光，统统放假。我回家以后闲得无聊，就想四处走走，想来想去，决定去山西的一个古镇看看。” “这个古镇并不是什么景点旅游区，是我听一位朋友讲的，他曾经去过一次，那个古镇保持得非常好，一派民国古风，没有现代化的工业，也就没有污染。因为没有对外宣传，所以从外地来的游人并不多，镇子也不是靠着旅游业挣钱的。” “我打定了主意，订了车票，下午就出发去那个古镇了。古镇不在铁路线上，我下了高铁之后，又坐了两个小时的客车，这才来到了古镇。放眼望去，一派山西古氏建筑，镇子不大，却很干净，我在镇上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休息了一夜。” ～上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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