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周见面时,他并未问起我的病情,而是真的和我讨论了一上午这个电影。我们聊得热火朝天,十分畅快。我能与人顺利沟通了,那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再过了一周,他又推荐我看一本名叫《Felling Good》的书,随后又一周,他跟我讨论了这本书。他没有劝我做什么,只是让我回到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找到那个曾经熟悉、如今却无比陌生的自己。
经过他的启发,我发现在救赎的路上,我盲目地向外寻找助力,反而一次次迷失了自我。一旦遭遇否定,更加伤痕累累。
史蒂文的方法,唤醒了内心那个我。曾经学霸的经历,是我熟悉的。让我明白:能救我的,不应在外寻找,只有自己!
为了彻底治愈自己,我决定去系统地修习心理学课程。这意味着,我要放弃学了多年的生物学专业,放弃博士课程。从此,和我以前的专业背道而驰了。
最终,在史蒂文的帮助和推荐之下,我选择申请了南加州大学,攻读硕士学位。2010年底,我拿到了南加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简单跟父母汇报了一下学业的情况后,就奔赴洛杉矶。那时的我,以为这将是我新生活的开始。走的那天,我把跟学校和专业有关的书都扔了,只带了一个行李箱,里面是几件换洗的衣服。
也幸亏我离开了,一年后我原来的实验室又出事了:一个女生枪杀了另一个女生,动机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课题争执,有人说是情杀,不管是哪种原因,压力大都是最大的凶手。
都认为美国是做研究出成果的好地方,但那是建立在外来学生的非人压力之上的。
在美国,外族裔受歧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倒是我跟的心理学教授很有意思。他讲课生动幽默,又会带我们做很多有趣的试验。然而,我的收获,除了门门功课全A之外,似乎,在其他方面并未有所增进。
显然,在这条新的救赎之路上,我又遇到瓶颈了。
5
我苦苦追寻的自我治愈之路,走得如此艰难,却又收效甚微。我有些苦恼,又在课余时间自学了一些法学常识,希望能有所收获。
一个意外的转机,悄然降临。
2011年5月的一天下午,我在洛杉矶的街上闲逛,到星巴克买了杯咖啡,顺手买了份报纸,边喝边随意翻着报纸。一则启事,突然跃入眼帘,让我的咖啡洒了一地。
说不出是惊吓还是惊喜,只记着当时我的心跳得很快,咖啡不小心溅到了路人身上,我却向前狂奔,听到身后有人骂我“疯子”。
我不管不顾,招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住处,跑到床上蒙着被子大哭,这是我在史蒂文办公室哭过之后的第二次大哭。
那是一位女生委托律师征集性侵受害者线索的启事,性侵主角就是那个禽兽教授理查德。
这次的受害者是当地白人,她的父母找了律师全程陪同,但取证过程非常艰难曲折,因此,她在全美很多城市都登了报征集线索,希望更多的受害者站出来指证这位“禽兽”教授。
哭过之后,我的脑海里不由得再次重现了当时受害的经过。冲动之下,我详细地写下了整个经过,发到了启事里留的电子邮件地址。或许,我的潜意识里,还是期盼着作恶之人能够被严惩。
邮件很快就被回复了,然后有律师过来找我取证。学了一点法律知识的我,已然明白,出庭作证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考虑再三,我拒绝了律师的请求。
律师回邮件说,已经有好几个女生同意出庭作证,如果我选择不出庭,他们也尊重我的选择。我承认,我不够勇敢,已经从死亡边缘挣脱了,我不想再“死”一次。
离开了那所学校后,我扔掉了跟那所学校有关的一切东西,甚至不想去碰与那个城市有关的东西,就是不想再被唤起那些血淋淋的记忆。
美国不小,当我隐在角落时是孤独的,但是安全的。如果我走到公众视线里,恐怕会有数把无形的杀人刀袭来。
期间,律师一直在通过邮件告知我事件的进程,又有不少女生加入到原告团。显然,律师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鼓励我也加入其中。
此案经过多次审理,差不多一年后,又迎来了一次开庭。律师透露,这一次,有可能是最终审判。
在开庭的前几日,我终于鼓起勇气,给律师写了一封邮件,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我同意作证,并买了一张飞往芝加哥的机票。
天知道,这些天我过得有多难熬。然而,当做好决定后,我反而睡了一个安稳觉。
如同一个一心朝圣的人,拜圣人不能由别人代替,我得亲自去,以证实那不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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