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禽兽被带上法庭,我的耳目好像失聪,看不见听不见,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当初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当律师叫我发言时,我记不清自己具体说了些什么。
但当法官宣布他有罪时,那庄严的一幕,我听到了,也看到了。
自从“禽兽”教授被起诉那日起,至今已经两年了,他才最终被定罪,且将要在监狱里度过6年的刑期。
我看到他低下了头,旁听席里有几个女生在低声啜泣。我和旁边的女生相互拥抱了一下,带着眼泪相视一笑。
正义虽然姗姗来迟,但终未缺席!
那天,天很蓝,太阳很暖,我回到了曾经的校园。有些东西需要扔掉,有些东西需要捡起,我还是我,但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
在校园里,我没有碰到一个熟人,但我不介意将我的笑容分享给那些年轻的校友。
晚上,我给父母和爷爷分别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这么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们一句简单至极的话,让他们觉得莫名其妙。
但他们并没有多问,我知道,他们一如既往地认为,我很自立,我能安顿好自己。
是的,我终于安顿好了自己,郑重地告诉他们不过是一种自我认证的仪式。
6
当伤害我的人得到审判后,我终于可以正视我的未来,我的职业规划。
那年,拿到心理学硕士后,我果断地结束了心理学课程。没有继续的原因是:心理学虽是热门,但西人不会找华人心理医生,华人又不爱去咨询心理医生。而我学心理的初衷,也只是为了治愈自己。
2012年底,我在南加州大学攻读了应用更为广泛的统计学博士。2015年,26岁的我,终于拿到了原本早该拿下的博士学位。
当然压力也还是有的,比如经常被导师发配到她家看孩子打扫卫生,听说同院的导师让女学生去跟基金投放负责人睡觉,不过这些压力比起那件事,都是小事。
正是应了尼采那句话:任何不能杀死你的,都会使你更强大。
在那个“禽兽”教授入狱后,我也终于打开了那个桎梏,重新考虑感情生活。
我决定不再“为难自己”,一改往日“舍宅”的样子,不再拒绝同学朋友聚会,其实在那事之前我都是个性格开朗比较受同学欢迎的女孩子。
2016年,在一次朋友聚会中,我认识了现在的老公,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实习医生。聚会时,他的幽默健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没想到,那次聚会后,他开始单独约我。要不要告诉他呢?我开始有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我决定率先坦诚这件事。
记得那是一个夜晚,在校园外的一个幽静的小路上,路两边的太阳能装饰园艺灯星星点点伸向远方,汇入天际星空,月亮接近正圆。几盏路灯散发着柔和光,光晕里一些小飞虫在跳飞天舞。
我贪婪地多看了几眼,我不确定如果告诉了他那件事后,我还能不能看到这么美的风景。
本来我们是并肩而行,我讲,他没有插话,我也没意识到我越走越快,已经拉下了他半步。忽然,我听到身后“嘭”的一声,我的心一沉,原来我的事还是惊到他了么!
我慢慢回身,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说:“你看你摔了一跤,我也摔了一跤,我们都会爬起来,多平常的事啊!”他张开手臂把我拉进怀里,伏在他的肩膀上我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灯光星光闪耀成一片,比刚才更美了!
他的这一举动,令我彻底卸下心魔。
一年后,他向我求婚,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结婚后我们换了个城市,他在一家很有名气的医院就职,我也找到了一份跟医药有关的调查统计工作。
他经常用他的“实战”经验,点拔开我电脑数据里的迷雾,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们都配合的天衣无缝。他的工作很忙很累,但他还是那么幽默轻松。
和他在一起,我很幸福。
7
我也深知,这次我能收获幸福,是因为自己的心先走了出来。心走出来,但再也无惧看到任何跟性侵有关的新闻事件。
2018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心理学女教授福特,指控最高法院法官卡瓦纳36年前对她进行了性侵。由于没法取证,她被指诬陷。
我坚信她说的是真的,即便她是心理学教授,如果施暴者没有得到与之匹配的惩罚,三十年五十年都不会痊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