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亲见到陈海君时,我就看上他了。1米75的个子,国字脸,小帅。相形之下,我个子矮,长得也不好看,最要命的是皮肤黑。恨嫁的我一见钟情。
同在广州打工几年,我问他,这几年存了多少钱?
“存钱干什么?够用就行。”陈海君豪气地看着我,“吃吃喝喝,谁没几个朋友!”
对朋友大方,对老婆肯定不会小气。我更加认可了陈海君。
双方家长都很满意,不久,我们去陈海君老家订了婚。
回广州前,婆婆拉着我的手叮嘱:“阿玲,你管好他的人,还要管好他的钱!”
婆婆的话起了作用,陈海君挺听我的话。
我俩发了工资都放在我这里,留下平时开支,再给他600元零花钱,剩下的全存进银行。
陈海君对于600元零花钱有意见。
一天,他宵夜后回到家,一身的酒气,指着我嚷嚷:“长得丑就算了,还小气!别人都笑话我,说我怕老婆。”
我笑嘻嘻地拿出存折,打开给他看。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不敢相信,“5位数,这么多啊!”
我趁机和他讲道理,“面子又不能当饭吃,你别听那些人的,他们谈的女朋友漂亮是漂亮,但是太烧钱,不到月底兜里就见底了。他们是羡慕你,不损你才怪。”
见陈海君不服气,我接着教育他:“工字不出头,我们存点钱,以后做点小本生意,也不用看人脸色。”
陈海君看着我,难以置信:“当老板?长得寒碜,想得倒是美。”
我反手一别,将他像小鸡子一样摔在床上,“丑妻薄地破棉袄,这是人生三宝,你给我刻到骨子里。”
见我确实“攒钱有方”,陈海君听话多了。2001年春节,为了多挣钱,我们没有回家,给双方父母各寄了衣服、年货和2000元钱。
公公婆婆开心地跟什么似的,打电话来教育儿子:“第一次收到你小子的孝心。阿君,听老婆的话,包你发达。”
2002年春节,我和陈海君回老家领结婚证,摆了几桌酒席,完成了人生大事。
回广州的路上,我对陈海君公布了自己的新计划:“我们得抓紧买房子。”
隔着老远,我仿佛听见一股气从他胸膛“喷”了出来:“在广州买房?就凭我们?凭存折里的5位数?痴人说梦。”
我懒得反驳,从恋爱到结婚,我已然看穿:陈海君人不坏,但缺乏担当和自信,遇事喜欢找借口,也容易软弱逃避。我会用行动“教育”他,也有信心改造好他。
陈海君没把房子的事放在心上,生孩子倒是积极得很,回到广州后,几乎每晚都要折腾我。
有一次,我们去网吧玩,我无意间发现,他在搜索不孕不育要如何医治,子弹不行怎么办……好家伙,他不仅怀疑我不孕,还怀疑自己不育。
那天回到家,我向他坦白,自己一直在避孕。
被“冤枉”这么久,他“腾”地起身,有些气急败坏:“我们都有快6位数的存款了,怎么还避孕?难道我们养不起一个孩子吗?”
我淡定地回答:“我不是告诉你了嘛,先买房再生孩子。”
陈海君一脸愤怒:“在出租屋就不能生孩子了?你到底是要强还是好高骛远?”
随他怎么说,我反正不会妥协。人生必须规划好,不能打乱仗。
为了赚更多的钱,开工后,我跳槽到了奶茶店上班。
化了淡妆,穿上统一的工作服,我很快成了最能干的店员。我不满足,每天下班后,自己学着捣鼓做奶茶,拿陈海君当小白鼠。
陈海君认为我拿着店员的钱操着老板的心,纯粹瞎折腾,无论我做成啥样,他都故意说不好喝,见我生气,又骗我说好喝。我懒得理他,硬是根据他喝后的脸色,找到了判断奶茶好不好喝的一套标准。
三个月后,当我推着一个改装过的三轮车,在工厂门口卖起奶茶时,陈海君惊呆了,我借他打广告,“叫嫂子,奶茶八折。”那些工友、爱嘴损的家伙们,“嫂子”叫得比奶茶还甜。
就这样,广告打了出去。
晚上,陈海君怪我在熟人面前摆摊,让他丢了面子。
我一边故意在他面前数钱,一边说:“就知道你不同意,我才没告诉你。钱在手里,看得见摸得着,面子值几个钱啊!”
谁会和钱过不去?陈海君很快释怀了。
生意越来越好,我干脆租了个门面,白天卖奶茶,晚上卖湛江生蚝。
陈海君见我的双手被生蚝壳划得像菊花,十分心疼:“非得买房吗?看你累得像狗一样,这房子买了我住得也不安生。”
有他这句话,再苦再累都值,我越发坚定了买房的决心,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我趁机劝他:“要不你辞职来帮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多少人发财大都是从夫妻档开始的。
可陈海君拒绝了我的提议,“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做生意不稳定,万一失败了,还有我的工资。
“再说了,我才升组长没多久,工资加了好几百。我也有我的前途啊!”见他说得头头是道,我没有反对。
2003年非典过去没多久,我开始张罗买房的事。
我一直觉得,房租是一种消费,而买房子是存钱。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才有安全感。安居才能乐业。
没想到,陈海君依旧强烈反对,他觉得时机不成熟:“租房不是挺好的吗?买房一下子十几万都给出去,总觉得我们没资格那么奢侈。”
“要我说,老家的宅基地老空着也不好,先把房子盖起来才是正事,那是面子工程。”
呵,这就是男人,什么时候都想着面子。
我不同意,“老家房子建得再好,我们一年能住几天?那是建给别人看的,而不是给自己住的。”
我们谁也说不通谁。我依旧决定用行动来说话。
2004年元旦,我带着陈海君转了几趟公交车,来到白云郊区的一个老破小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