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力地撑在餐桌边,端起桌上的饭碗,站着把这一顿饭菜给吃完了。饭后,她收拾好了一切,拿着她的书包,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再忍忍就好了,快结束了……”
她趴在床上,手里抱着母亲的骨灰盒碎碎念着,她的这场逃离,并不是单单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自己的母亲。
离母亲去世也有五年的时间了。
那时候的白颂夏才刚满十二岁,那时候的父亲也不像现在这般天天在家,白伟雄总是两三个月才回来一趟,他总是说自己工作忙,得住在工厂里。
母亲陈葵也总是对颂夏说“你爸爸是要辛苦赚钱给我们,所以才经常不回家的”。
可白伟雄每个月寄过来的生活费,只有一千。一千块钱,就想保证一对母女一个月的温饱?这个父亲可能还活在上个世纪吧。
没有足够的生活费,陈葵就在镇上找活干,可这小镇上几乎没有什么要招人的店,需要的也是些男士。最后,还是一家餐馆的老板把她给请了下来,虽然每个月才1600,那也足够补贴家用了。
她生于农村,生性单纯,没见过世面也没有什么学识,更没有一技之长,只是在农村受父母安排嫁给了白伟雄,就跟着他一起脱离了乡下住到了镇上的房子,她以为,这就是上天眷顾了,她深信白伟雄口里的‘没钱’,也深信他的‘无法再拿出更多的生活费’。
颂夏十二岁那年,她发现家里总是会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并不陌生,就是陈葵打工的那家餐馆的老板,男人姓林,叫林安。
林安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从不空手来,也从不空手归,这是陈葵认为一定要坚持的东西,朋友之间,礼尚往来,不能白要人家的。
可在颂夏眼里,林安似乎并不把自己的母亲当做朋友。她经常在狭小的门缝中看见客厅的林安总是刻意地向自己的母亲靠近,时不时地搭着她的手,母亲总是下意识地躲开,却又被林安搭住了肩膀。
未经人事的颂夏自然不能懂得太多,却也能猜出一二,她看得出林安的不怀好意,也看得出母亲的不知所措。
“妈妈,你喜欢那个叔叔吗?”颂夏还是在餐桌上问出了这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陈葵抬眼,满眼的惊讶,她才意识到女儿其实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在她眼里看得很明白,也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说什么呢,当然不喜欢了,我和林叔叔只是朋友。”陈葵是心虚的,她也明白用朋友形容他们之间,确实有些奇怪。
“可他总是摸你……”
陈葵缓缓放下了饭碗,盯着手里的筷子发呆,眼里的无奈浸满了悲伤,“要只是这样,就能保住我们吃饭的碗,也不是不可啊……”
几秒过后,她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颂夏又慌张地摇了摇头,她似乎后悔把刚刚那番话在自己女儿面前说出口。
“不,不是,颂夏你不一样,妈妈这样是错的,你不能做同样的错事,哦,不不不,你,你不会有这样的选择的,不会的……”
“妈妈,好了,”颂夏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她能感受得到母亲的激动,“吃饭吧。”
不久后,闲言闲语就传出来了。
“白家那媳妇,好像和餐馆那老板给搞上了,哎哟,老白这绿帽子可高了……”
“那白伟雄多久才回来一次啊,每次待不过一天就走了,可不得找嘛……”
“听说林老板经常上她家,你说当着孩子的面那啥,真是……臭不要脸……”
“这婚姻不幸啊,就只可怜了孩子,那女人可真狠心呐……”
每每在放学的回家的路上,街坊邻舍都向自己投来怜悯的眼光,然后把高谈阔论调到了窃窃私语,颂夏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说的对象是谁,她并没有选择去责怪自己的母亲,她只想着,等到下次父亲回来,希望他能多给家里一些生活费,这样或许妈妈就不用去那家餐馆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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