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娘也走了。
姐姐大我八岁,娘去世那会儿,她刚刚出嫁,姐夫陈富贵是个理发师,在县城,有间小小的发屋。
娘临终时,握住我们姐俩的手,一字一句地叮嘱:“从今往后,你们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了,一定要懂得互相心疼,互相扶持。
小琴是姐姐,千万照顾好小雅,别让娘担……心……”
话没说完,娘就闭上了眼,可她的手还紧紧地握着我俩的手,我费了好大劲才挣脱开,我知道,她是放心不下年幼的我。
姐姐红着眼,抱紧哭哑了嗓子的我说:“小雅不哭,有姐在呢。”
安葬了娘,姐姐就把我带回了家,从此担负起了抚养我的重任。
姐夫长得黑黑壮壮,其貌不扬,却有一双灵巧的手。
不论男女老幼,经他打理过发型,都能比原先更精神。
所以,他的理发店虽小,生意却很火爆。
和他的手同样灵巧的,是他那张嘴。
不管什么样的客人,只要往理发椅上一坐,姐夫准能和他聊得热火朝天,头发理完,俩人俨然已是熟识的好友。
当然,在我眼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姐姐好,我自然能享受到及乌之爱。
上学之余的时光,我喜欢赖在店里,看他握着剪刀的手,灵活地上下翻飞,随着他手起剪落,那长长短短的头发,便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
客人一起身,我会拿着扫帚簸箕飞快上前,三下两下把地面收拾干净。
而姐夫常会从抽屉里抽出几张小额钞票,豪爽地递来,我便毫不客气地笑纳了,换了零食,回来一起分享。
有时,在旁边打下手洗头的姐姐会嗔怪地说姐夫,都把我惯坏了,净乱花钱。
虽嘴上这么说,但她却从来没有真正克制过我。
我晓得,她疼我,像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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